许愿半起身,轻轻拢住他的头在自己怀里,缓慢而轻柔地吻着他的脸颊,对他说:“不会的,隋卞,不会的,这只是暂时的,慢慢一切都会好的,我会帮你的。你恨我,但你更爱我,难道不是吗?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有我在,隋卞,我会一直陪着你,相信我好吗?”
相信我好吗?
他从前是多么的相信你啊。
隋卞抓住她的衣服,无力地摇了摇头,“你会再骗我的……”
许愿攥住他的手,颤着肩拼命恳求他的信任:“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隋卞,这一次什么都分不开我们,我不会骗你的。”
冒着冷气的空调扇上下有规律地运作着,送出一阵通畅的清凉味道,冲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寂寥。
隋卞往后躺在枕头上,仰着脸看她,凄凉地扯了扯嘴角,“骗我也无所谓了,骗我也无所谓了,说不定我剩的日子还没有你的谎言长。”
这几年,他从来没有主动去治过病或寻求帮助。
他一直在做各种工作,为了挣钱,再苦再累,他也没有反应,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永远都在工作着。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工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继续活下去。
但他就是这么工作了,就是这么活下去了。
头痛他就吃止痛药,镇不住了就无限加大剂量,完全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直到今年年初,他晕倒在路上,被好心人送去了医院,医生诊断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让他立即住院。
子夜两点多,他从医院出来,站在吹着风的大桥上,看着下面的海。
那时候,他打算死。
但是一张脸,就那么钻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想,既然都快死了,那就去见见她吧。
反正,她都不一定记得他了。
然后他来到了这。
许愿眨了眨眼,轻颤着下巴说道:“隋卞你听好了,我不管你还有多少时间,哪怕你下午就不在了,我今早也要和你一起。而且,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我不许你死。”
她轻轻捧住他的脸,再度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几乎是鼻息相缠,“隋卞,我不敢和你盲目保证说你在我的生活中是最重要的,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要恋爱,如果要追求爱情,你是唯一的人选。”
这是她能给他的全部的、最大的、毫无虚假的爱情宣言。
如果要恋爱,那么只能和你;如果是爱情,那么只能是你。
她开口道:“这样吧,隋卞,让我追你吧,如果你满意的话我们再在一起,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就接着追,直到追到你满意为止。”
隋卞没有回答,但是他的下巴,轻轻地碰在了许愿的肩胛处。
无论这是一个点头还是依赖的动作,都代表他把这话听进去了。
许愿抱住他,两人就以那样奇异又别扭的姿势待着。
在这之前,许愿想过很多种和他坦白的话术,究竟该怎么说,才能让他受到的刺激小一点,让自己显得真诚一点,让他能更容易接受一点。
事实是,就不要使用任何话术,就坦白说就可以。
就像他以前对她那样直率。
大概脖子和手臂都酸得有些僵的时候,隋卞开口了:“你怎么才开始追就抱别人?”
许愿:“……”
明明你也抱得很开心好吧?
她慢腾腾地撒开手,动了动自己因为别扭姿势而难受的身体,“好嘛好嘛,我尊重你,不抱了。”
她手臂刚转了半圈,注意到隋卞显得微微呆滞的动作和表情,笑了,“怎么你还想抱啊?”
隋卞恼火地别过脸,“谁想抱。”
许愿轻松地笑了。
终于了却了一桩大大心事,许愿兴奋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他床头柜的抽屉,将里面七七八八的一些药全拿出来,取而代之将放手表的盒子搁置其中。
做这些事时,她还不忘对他进行盘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睡觉的?”
隋卞依旧是答不上来。
许愿瞅了眼时间,九点十几,可以拖一拖到中午吃完饭,让他午睡,就没必要现在再睡觉了。
她将他的枕头立起来,拍了拍,说道:“靠着吧,不要睡了,中午再午睡,行吗?”
隋卞这个时候脑子根本就转不过来,许愿说什么他就照做什么。
许愿见他这么听话,笑着去倒水放一旁,“水在这,想喝就喝一点,空调我先关两个小时,等中午吃饭我再开,今天也没有很热。”
她将窗帘拉开了半边,拖了个椅子过来到床边,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愉快地写起东西来。
隋卞看她一会,看空调一会,看她一会,看窗帘一会,看她一会……
“你在干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发问。
许愿抬头,朝他灿烂一笑,“在制定追求你的计划啊。”
隋卞低下头,不理她了。
许愿却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发现,他脸似乎有些红了。
害羞的脸红,久违了啊。
许愿实在忍不了想摸的冲动,把笔和本子放一旁,起身哒哒哒几步过去,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隋卞是在她手收回去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躲一下的。
他恼羞成怒,“你干嘛?”
许愿睁着眼说瞎话,“有蚊子。”
隋卞才不相信,“有蚊子我自己会感觉到的。”
许愿不痛不痒地“哦”了一声,又哒哒哒几步回去坐下。
转着笔继续欣赏他不怎么好看但有点可爱的脸色。
炸毛闷闷小狗。
许愿弯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