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的定格,只需要短暂的一秒钟。十七岁的贺召却为了她,跪了将近十个小时。
他跪掉了自己的尊严,承担了一切,换回了本就属于她的前途。
而那张屈辱的照片,被舆论的风徐徐地吹着,犹如蒲公英的种子,漫天飘散,被太多人看到过,甚至保存过,每一眼都是伤害,再也收不回了。
那就像是在她血肉中埋了一枚无法解除的炸弹,每每提起都会让她愤怒,更别说现在照片重新曝光,所带来的影响绝不可能像卢斯言说得这么轻巧。他是个精神病,他哪有什么常人的感情,不论他怎么安抚,廖筠都没办法平静自己的心。
“当年的推手,还有照片的拍摄者,告诉我。”紧皱着眉头,廖筠克制着头疼欲裂的感觉,把眼眶里的湿润压在心底,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要亲自解决他们。”
卢斯言听她这么强势冷漠,瞬间坐直了身子,体内仿佛燃起了变态的一种兴奋感,迫不及待地想要替她敲响敌人结局的丧钟。
“幕后推手是一个姓慕的残疾老头,当年他们家族的企业出现了问题,想要抓住机会攀附胡鸿轩的大伯,所以主动出手,帮忙造势。老头还有一个孙子,照片就是从他的手机上流传出去的,他叫邵敏。”
第35章
廖筠一阵恍惚。
脑海中回响着“邵敏”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有时是卢斯言兴奋变态的语气,有时是沈白珩温柔委婉地提起。一瞬间,好像天旋地转,让她感到反胃。
她抬头望向正在画画的小狗,手里拿着画笔和脏兮兮的调色板,身上却穿着她喜欢的白衬衫,五官那么精致漂亮,神色那么恬然可爱,美好到简直刻意。只要她肯唤他一声,他还会真的像小狗一样,眨着明亮的眼睛,笑着朝她走过来……
明媚的晴天不知何时又起风了,阴云集聚,带来了一股沉重的疲惫感压在廖筠的身上。
她难得问了个白痴问题,又或者说,她想听一个真实准确的答案:“邵敏,是谁?”
“亲爱的,你和他结婚了,没有调查过他的真实底细吗?也是,他层层叠叠堆积了好几层掩护,不怪你心软善良,是他的手段太下作。他根本不是什么酒吧临时工,而是锦城大学金融系的毕业生,去WRing打工就是为了故意接近你的。他是兴慕集团慕长盛的独子,是邵氏企业邵月升的儿子,四年以前叫邵敏,后来改名去锦城,叫慕邵凡。”
慕邵凡。
谁说她没调查过。
在知道他和兴慕的关系后,也不是没怀疑过更多。
可他们毕竟又不是真的结婚,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刨根问底,用尽手段,去摸透一个玩具的来路。哪能想到会是这样……
卢斯言说:“四年前,这个时间真巧。照片刚从他手机里传出去,他就被慕家接到了锦城,很快又改名换姓,彻底留在了那里。不知道你是否有所耳闻,邵家是个很特别的母系家族,可惜近十几年由邵风沛代管,邵氏又作风低调,导致很多人都不清楚。
“邵敏从小没有父母,跟着外公外婆生活,新继承人邵颜回国后,他得不到多余的家产,早晚会被彻底边缘化。我妄自揣测一下,或许他是为了摆脱邵家,把照片当做了去慕家的敲门砖。也或许会有其他可能,但那些真相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不过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他现在很爱你,且隐瞒过去也要接近你的事实。”
很爱她?
这什么鬼笑话。
廖筠了解卢斯言,不至于为了这点消息骗人。
可自从有了温跃那件事之后,她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些恋爱脑的发癫程度,为了狗屁的爱情,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来,所以她不想再凭经验相信他们,只想问个究竟:“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一句话故意模糊我,误导我,你明白结果。”
卢斯言颇为认真:“亲爱的,倘若不是突然牵扯出当年的事情,我怕你不高兴,绝对不会出面调查这些。我可以对我调查的所有消息,以人格做担保,除去猜测部分,没有半句假话。你要不信,可以问问张洵,他肯定比我调查得早。”
很好。
现在看来,张洵上次回来,绝对是发现了邵敏的存在,所以屡次三番不顾她生气也要劝她赶走这条狗。
打哑谜有意思么,她最讨厌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把她蒙在鼓里。
这群贱男人!
“哐啷!”
手机突然被主人狠狠地摔了出去,正好砸碎在一旁的石头上。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廖大爷也被她的动静给吓得一愣。
慕邵凡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上前,捡起她的手机,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屏幕也黑得打不开。他小心翼翼地拿过来,单膝跪在她腿边的毯子上,关心道:“怎么了?怎么把手机摔了。”
廖筠脸色很难看,眼神更是深沉如海,让人不寒而栗。
慕邵凡刚才全神贯注,没注意到她在打电话,迎着她的坏脾气,非但没有躲开,反而还张开手抱住她,轻拍着哄:“是不是做噩梦了啊?没事的,已经醒了。我陪你去屋里坐会儿?……”
廖筠“砰”地一下推开他,夺回自己的手机,冷着脸爬起来回了屋。
当天,所有人紧急赶回云州。
廖筠一个人坐在车后排,身边是廖大爷。她的保镖把慕邵凡安排到了另一辆车里,慕邵凡很奇怪,想问理由,保镖却敷衍半天,没一句正经答案。而她更是面都没露,话也没说,只是拿了几瓶酒,喝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