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把我捡回来。”
简没抿唇:“是我先没看见你消息的。”
“那你可以不管我。”程煜舟走过去,自来熟地拿着杯子喝水:“反正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嘴怎么这么欠。
把蔬菜扔进油锅,水汽在高温下蒸发冒出白烟,嘈杂的环境里程煜舟听见简没的嘟囔:
“你死了林涵会心疼的。”
一瞬间,程煜舟的全身被电击了似的麻木,看向简没的眼神晦暗不明:
“你心疼吗?”
“心疼啊。”炒好菜,简没盛出来摆好盘,端上餐桌,语气轻松惬意,仿佛与老友畅谈:“你是我准小叔子,死了当然会心疼。”
程煜舟就知道从简没嘴里听不到好话。
咬了咬槽牙,他跟着简没坐在餐桌,看着面前几道真正的清粥小菜,阴阳怪气起来:“准嫂子厨艺真不错,准大哥真是有福了。”
简没吃着菜,没有理他。
当恰到好处的蔬菜入口,热气顺着食管暖便全身,程煜舟的心却冷了下来。
简没不会做饭,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心血来潮学过几次,每一次都以厨房炸了结束,而现在她可以熟练的控制火候,做一些味道不错的食物。
当她第三次把厨房炸了时,简没举着被烫伤的手埋在程煜舟怀里,夸大其词说自己好痛好痛以后的饭都得他来做,盘子也得他洗。
程煜舟抱着她,心疼的对已经上了烫伤药的伤口吹气,纵容着她所说的一切。
那时候也是夕阳,同样的被染上红色的
餐厅,桌面是坨黑糊糊的粥。
曾经甜蜜的一幕幕出现在程煜舟眼前,等他回过神,面前摆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粥,抓着筷子的手止不住颤抖。
“受过几次伤?”他在问简没学做饭时遭到的困难。
简没听明白了,夹菜的手顿了顿又快速塞进嘴里,两下都没到直接咽下去。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了另一件事:“吃完饭你就走吧。”
“我病还没好。”敛去悲伤神色,程煜舟试图通过卖惨留下来。
谁料简没才不信他的话:“那让林涵来接你去医院就好了。”
说完,空气陷入安静,傍晚的火烧云渐渐被吞噬,整片天地变为黑暗。
“你也是病号,互相照顾呗。”程煜舟扯扯唇,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实际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简没拒绝。
“才八个多月啊程煜舟。”
这顿饭注定是吃不下去,筷子啪一下摔在桌子上,简没抬起头眼泪随着眨眼掉落在粥里。
“你就忘记当时的选择了吗?”
每次想到那天晚上,简没的心就像被放在绞肉里又搅了一遍。
明明已经成了泥浆,里面的筋还连着筋,搅碎又生长。
说着,她擦了擦眼泪,无声离去。
坐在空荡的餐厅里,程煜舟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没动两口的食物,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他脑子很混乱,明知道自己有错不配再得到简没的垂怜,却还是忍不住想接近她。
有时候程煜舟在想,如果他把自己当初强硬和她分手的原因说出来,自己会不会得到原谅。
下一秒他就推翻自己的结论,因为当时简没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请求他不要分手。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程煜舟犯下的孽终于有一天回到自己身上。
怎么说也是简没做的饭,程煜舟挨个清盘又主动刷了碗,收拾好一切后他看向坐在阳台摆弄假花的简没,攥了攥衣角。
回到卧室取出自己的手机,床边已经摆了一套他尺码的男装,不是林栀岳的风格。
看了眼袋子,是今早急送来的。
心里难受的紧,程煜舟自知没脸待下去,穿戴整齐要离开。
临走前看见卧房门口的安全栓。
想到简没和2.0说的那些吐槽林栀岳的话,程煜舟知道必须加快处理林家。
房门轻轻合上的动静让卷弄假花枝叶的简没收回手,与她沉默的言语相反的是波涛汹涌般的泪痕。
又一滴眼泪滴在花瓣,简没伸出手去擦,不小心碰到塑料花心感受到硬邦邦的东西。
又摸了一遍,与其他的花朵做对比,只有这一朵花心是硬的。
她低下头,伸出手指去拽里面的硬物,使了很大力气才从强力胶上救下来。
是一个芯片,很小一个。
这盆天仙子是谁送的简没并不知晓,林栀岳也不会在这里商讨工作上的事。
思索片刻她搬来电脑插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条录音,时间是2024年9月28日。
是她和程煜舟分手的前一天。
做了几遍心理准备,简没点开播放。
首先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窸窸窣窣的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几分钟后传来皮鞋置地的沉闷声。
“阿姨,第一次见介绍一下我是简没的未婚夫林栀岳。”
一瞬间简没整个人如五雷轰顶浑身颤栗,明白了这是陈梅录下的音频。
这设备不算好,音质断断续续地充满失帧,倒显得林栀岳的声音阴暗又扭曲。
“你没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好伤心啊,你知不知道简没做了多过分的事情。”
沉京市郊区的一家疗养院里,绿茵草地,树影婆娑。
林栀岳一身西装革履站在坐着轮椅的陈梅身后,双手放在骷髅般的身躯,狠狠拍了拍。
“我挺喜欢你女儿的,可是她心思不正。”
说着,从身旁助力的手里拿过文件甩在陈梅的腿上,自己坐在旁边的休息椅,翘起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