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气温正好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出门,有时就是简单的散散步,有时候也会一起去超市购物,更多的时间中他们都是依偎着彼此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一起感受阳光,风,还有身边人的温度。
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那段时间在左淮算不上贫瘠的人生经历中,是最浓重色彩的阶段。
因为有爱人的陪伴,那时候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像是身处在梦境中一样。
可梦境会醒来。
他也是。
醒来后依旧是那些现实。
在那之前无论经历过多少次病痛的折磨,他都从未痛恨过命运的不公。
但是当他从爱人的眼中看到惊慌和害怕后,躺在病床上的左淮恨透了命运。
车内。
陆今聿侧目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好友,说:“时间隔着太久了,再给我点时间。”
左淮苦笑了一声,说:“找不到也没关系。”
“左淮。”陆今聿拧眉沉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在见到晴梧后,他的状态一下就消沉了很多,就算被他掩饰得很好也很成功,可陆今聿知道,支撑着他的那根弦变的松了。
“你答应了要在国内帮我。”
车内氛围因为这个话题变的严肃低沉起来,左淮笑了一声,再次开口的语气变成了之前轻松状态,说:“放心,现在还死不了。”
因为他这句话,陆今聿侧头深深看他一眼。
左淮和他对视着,继续说:“真的,我身体的状态我自己最清楚,不用担心。”
后面的路程中,车内安静了下来。
一人因为刚才的那些话。
另一人因为刚才见到的那人。
车子停在左淮长住的酒店楼下,陆今聿看着已经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人,问:“你就这样一直住在酒店?”
左淮回:“嗯,我觉得挺好的。”
“我还有……”
左淮摆摆手打断他,说:“我知道你房子多,但是我比较喜欢住在酒店,很方便,还不用我自己打扫卫生。”
回国差不多一年了,换了几家酒店的左淮,从未想过拥有一个可以长期稳定的居所。
在几家酒店来会地折腾,像一位漂泊者。
也好似永远都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期停留。
甚至做好了。
可以随时离开的准备。
在他平淡到若无其事地说出那句“酒店挺好”的时候,陆今聿又怎会听不出其中的深意。
可是单是因为酒店这个问题,每次提及都会被他拒绝。
就在左淮推开车门准备下去的时候,陆今聿想到了一个人,他说:“我想……有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左淮身子一顿,回身笑着说:“恐怕不会有这个地方。”
因为在左淮的心中,可以称为家的地方远在西雅图。
在他笑不达眼底的神情中,陆今聿说:“我知道晴梧在哪里。”
因为这句话,翌日左淮搬进了通园路的小巷中。
他的东西不多,加上搬家工作人员在,不到两个小时他原先在酒店中的那些东西,全都按照他的意思摆放整齐。
傍晚处理完工作的陆今聿独自驾车来到好友新家院门外。
三层独立小楼,前院中种着一棵和云晴家院中一样的香樟树,泛黄的落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脚踩在上面的时候软软的。
走来开门的左淮从他手中接过那瓶酒,转身走回客厅的路上说:“上次去你家的时候就看中了这瓶,还是你懂我啊。”
换下鞋子,陆今聿走过去从他手中将酒拿了过来,说:“你只能尝一下。”
左淮看着空空的手,说:“我今天见到云晴了。”
陆今聿并不觉得惊讶,将那瓶酒放好,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点了点头。
左淮坐着的身子向前倾了倾,问:“你不好奇?”
“好奇什么吗?”陆今聿问。
“好奇我是在哪里见到她的。”
陆今聿平静道:“云晴家在这里。”
“你知道。”左淮顿时想到什么,“你是故意的。”
陆今聿将衬衫袖子的纽扣解开,卷起,做完这些才看向左淮,回:“嗯,我知道。”
“你……还真的是。”左淮身子向后仰去,无奈地笑了笑。
黄昏时间短暂。
暮色降临。
云晴看着走来开门的人,昨日才见过可心还是不由快了半拍。
站在院内的人,白色衬衫被天边仅剩一点的暮色染成了灰橙色,身后的香樟落叶缓缓飘下。
他在看着自己,云晴知道。
同样的云晴也在看着他。
身后的风从他们之间涌过,被带来的落叶让云晴回了神。
准确地说,让她回神的是那只伸过的手。
距离近了。
云晴似乎闻到了从他指尖传来的香味,很淡但是存在感十足,甚至在云晴抬眸看向他的时候,明明是温暖的杜松香,在那样的一双眼睛中变成了另外一番意味。
“叶子。”
陆今聿抬手从云晴发丝间捻起那片落叶。
半边青色,半边泛黄的叶子被他拿在两人之间。
“谢谢。”云晴说。
陆今聿侧过身,“不进来吗?”
云晴看了一眼稍显空荡的院子,摇了摇头,说:“不了,上午遇到左总搬家,我过来送个东西就走。”
说着就准备弯身将放在腿边的绿植抱起来。
刚才拿着落叶的那只手,先了她一步。
“这个是老师的绿植?”
会这样问,是因为这盆绿植一看就被照料的很好,枝条也是刚修剪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