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喻笙扭头,栾哲佑和黄子彻正拎冰鞋走来。
“哲佑。”栾喻笙音色带着威严的冷感,他侧目,视线蜻蜓点水般扫过黄子彻。
许是因为紧张,黄子彻回避视线喊了声:“栾总。”
“嗐,我还想这个时间你和印央正在做SPA呢。”栾哲佑的手搭上栾喻笙的肩。
他回头看一眼黄子彻,又转头对栾喻笙说:“怎么前台那小姑娘也没和我们说一声。你们继续,不打扰,我和子彻晚上再来。”
“换你们吧!”
场内传来印央渐近的喊声。
说再滑两圈就走,她也滑够了。
她“八”字型滑过来,有意无意地眄视黄子彻。
只见黄子彻同样一副臭狗屎脸,气得她猛蹬一脚冰刀发泄:“哲佑总你们玩,我和阿笙也玩累……”
一阵绞痛蓦地自刚蹬了地的小腿肚扩散,拧麻花似的,痛感一直拧到了膝盖。
“啊!”印央大喊。
……靠!
……抽筋了!
双膝一软,印央尖叫倒地,方才的滑行速度不低,她应急地用手护住头颈,咻地一下撞上了防护墙。
“印央!”栾喻笙顿时方寸大乱。
“印央!”栾哲佑吓得手一哆嗦。
闷重的剧烈心跳狂击栾喻笙的鼓膜,他胸膛急急起伏,喘得气不接续,下唇微颤,下巴急忙抵着口控杆往场内飞速行驶,马力开到最足。
可在仿真冰与地板的交界处,轮子便开始打滑。
他懵怔,立即不甘心地用下巴将口控杆推到了底。
奈何,只换来因为动力过足而使得轮子滑溜溜地打转,电动轮椅完全失控地转向了另一边。
眼前,他甚至看不到印央了。
“操!!!”印央抱着膝盖鬼哭狼嚎,抽筋的腿绷得笔直,身子蜷成圈,“我没热身!我抽筋了!”
这吃痛的叫喊好似匕首宰割着栾喻笙。
他双目发红,如同一头装在麻袋里的兽,不要命地挣脱,却只有右手手指可怜兮兮地震了震,下巴使劲拧着口控杆企图调转轮椅的方向。
没等他转过来,身后,栾哲佑好心地把他推到了空地。
“阿笙,别急,我这就过去看看!”
由于栾哲佑没打招呼的推力,栾喻笙的脑袋向前一晃,他的下巴直接将口控杆顶远了。
他失神地盯着远去的口控杆。
二十几厘米的距离,远得他竟无法企及。
同一时间,他的余光捕捉到两枚健全矫健的高大身影,两只自由的大雁,飞向了印央的方向,而后,他才恍然他笨重的电动轮椅刚才挡住了出入口。
他不仅施救无能,还是个挡路的累赘。
他们身姿的残影,停留在栾喻笙逐渐失焦的瞳孔中。
此刻,他无与伦比憎恨残疾的自己。
*
“嘶——”印央吸凉气,上半身扭成蛆,咆哮道,“轻点轻点!你到底会不会啊!”
栾哲佑有些不知所措地把印央的小腿肚当面团揉:“等等等等等……抽筋是不是要掰脚趾啊?”
灵光一闪,栾哲佑要去扒印央的冰鞋。
一旁的黄子彻蹲下,利落掸开栾哲佑的手,带着股怨气瞪印央一眼:“一惊一乍的,谁没抽过筋似的。”
话毕,又忌惮这话传进栾喻笙的耳朵,黄子彻语气友善了些:“让我来吧。”
黄子彻脱掉印央的冰鞋和袜子,把她的大拇脚指往外拧,她打结的肌肉纹理疏散了开来。
深长地呼口气,印央仰躺在冰面上活了过来,眼珠子慢吞吞地寻到黄子彻,不情不愿地说了声:“谢了。”
黄子彻应得勉强:“不客气。”
“好了好了。”栾哲佑调剂气氛,问道,“印央,你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没有,我好着呢。”印央索性脱掉另一只脚上的冰鞋,穿好袜子跟个没事人似的站起来。
拎着鞋,她一瘸一拐呲溜溜地往出入口溜:“你俩的主场了,你们好好玩吧,我和阿笙回去了。抱歉啊,我吓了你们一跳。”
溜到出入口,印央穿上鞋,一抬头,看见栾喻笙的轮椅背对着她停放。
“栾喻笙。”印央快步上前,擦着栾喻笙的侧脸探头过来,讪讪笑道,“宝刀已老啊,让栾总见笑了……”
印央一瞬语滞。
高背轮椅上的男人肤色冷白如釉,他正襟危坐,轮廓清冷,还是副高高在上的优越样子,双目却难掩怅然与凄冷,恍如,瓷釉布满了裂纹。
他的唇色比方才惨白了许多。
“我……吓坏你了?”印央脸贴得更近,故意用睫毛去扫栾喻笙的脸颊,“你看,我没事的。”
“嗯。”卖力地挤压喉咙,栾喻笙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抿抿冰冷的唇,他故作古井无波,“走吧。回客房,让女护理师过来给你检查看看。”
而后他敛眸,沉默地望向遥远的口控杆。
印央大体明白了来龙去脉。
把口控杆移到栾喻笙的下巴附近,她忽然娇滴滴道:“让我坐你的腿上,你开轮椅带我回客房。”
他灰暗的眸底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光。
至少证明,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用处吧。
*
回到浴馆客房,栾喻笙唤来一位女护理师,仔仔细细检查了印央的身体。
除了膝盖有点磕青了,印央好好的。
晚餐后,印央给栾喻笙揉了一刻钟腹部,帮他消化食物,也助他等会儿的出仓顺利些。
护工在床上铺了三层厚厚的护理垫,正要脱去栾喻笙的裤子,裸出他干瘪的臀。
“印央。”栾喻笙屈膝侧躺,上背部垫着一个斜角靠枕,他的声音闷在枕头里面,“你下午脚抽筋了,去泡泡温泉,再去做做腿部的按摩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