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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来(33)

作者:水怀珠 阅读记录

江落梅心中更痛,他猜的果然不错,辛湄拐弯抹角提起《璇玑图》,不过是想叫他补上残缺的诗句,以让她葫芦依样,挽回谢不渝。

这自然不是第一次了,比这残忍得多的事情有的是,可是这一次为何如此令人伤心?

江落梅转开头,发红的眸子里泛着湿意,他深吸一口气,道:“恕难从命。”

辛湄听得出那语气的愤慨,哄道:“不肯就不肯,生什么气。”

江落梅忍耐道:“圣上会同意吗?”

辛湄意外,心想他倒是操得好心,竟关心起辛桓同不同意她与谢不渝在一起来,散漫道:“有什么关系?”

江落梅看她良久,神色越发复杂:“殿下不打算与他修成正果?”

辛湄眸里的光冷下来,提醒他:“江相公,敏于事,慎于言——这是君子之道,也是为官的基本道理。”

江落梅如鲠在喉。

“圣上登基已有一年,入秋围猎,要下榻行宫,扩建宫室迫在眉睫。你若有想法,尽快拿出方案,要是可行,我会替你引荐的。”

送走江落梅,辛湄无声一叹,她拿开搁在小几上的《璇玑图》绣作,看见被压在底下的锦盒,想起那里头盛放的木雕,倏然走神。

果儿走过来,收起绣作,困惑道:“殿下,那这《璇玑图》还绣吗?”

辛湄敛眸,道:“不绣了。”

“那这锦盒……”果儿看向江落梅送来的谢礼。

辛湄瞥一眼,起身离开:“收起来吧。”

*

辰时,东华门外,孔屏揣着封信倚在车门上,等候谢不渝出来。

大夏朝律,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上朝的资格,孔屏身居从六品校尉,又因是英王府的幕僚,自然没法入朝。如今朔风军主力奉旨班师,他留在京师里无事可做,每日便是充当马夫,来接谢不渝下朝回府。

日头高攀,一拨接一拨的朝臣从宫门后走出来,官服花花绿绿,看得人眼花缭乱。孔屏翘首以盼,却没瞧见谢不渝,等到人来,已是临近正午。

“二哥,圣上又留你了?”孔屏跳下车,前去迎人。

谢不渝淡淡“嗯”一声。

孔屏挠头:“这次又是问王爷?”

“不是。”

“那是什么?”

“赐婚。”

孔屏一惊,猛地抓住谢不渝臂膀,怕人被抢了似的。谢不渝斜睨他一眼,嫌弃地挣开。孔屏着急:“谁家呀?怎样的女郎?配得上你吗?”

谢不渝嫌他聒噪,钻进车里,孔屏紧跟进来,虎眼瞪得老大,眼巴巴盯着他不放。

谢不渝被他看得瘆得慌,不耐道:“顾家长女,配得上,没答应。”

孔屏一愣:“就是六年前在一次春宴上看见你后,便一直芳心暗许,痴慕多年,苦等你至今未嫁的顾家大小姐?”

谢不渝听得烦躁:“滚。”

孔屏才不滚,脸厚如墙:“多好啊,为何不答应?这是圣上赐婚,你还能抗旨不遵的?”

谢不渝脸上写着“就是能,你奈我何”。

孔屏讪讪地抿住嘴,见他又用眼神叫他“滚”,从怀里取出信来,不情不愿道:“大理寺司直冯元征送来的信,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务必转交给你。”

谢不渝眼神微动,拿过信。

“这大理寺司直冯元征……好像是长公主的幕僚吧?”孔屏端详他,用玩味的语气说道。

谢不渝佯装听不见,拆开信。孔屏凑头过

来,谢不渝触电也似的躲开,眼神里闪过一分慌乱,孔屏差点以为看错。

“出去。”他严肃道。

孔屏认怂,撇着嘴退下,谢不渝看回手上的信。

信是以冯元征的名义送来的,但是素笺上是辛湄的笔迹,“六郎如晤”那处,还印着一枚鲜艳的唇脂印。

*

孔屏奉命把马车驶入永乐街,停在那一家名叫“故人来”的酒楼前,便要与谢不渝一块下车,被对方甩来一句:“你先行回府,不必等我。”

“二哥究竟跟冯司直有什么悄悄话要讲,都不能捎带上我?”孔屏笑得阴阳怪气。

谢不渝没瞅他,目视前方,整理衣襟:“西州的事打点完了?”

“没有。”

“那还不去?”

孔屏被他瞪了一眼,越发不平,哪里不知道这里头有鬼,愤愤哼一声,驾车走了。

谢不渝走进雅间,头一抬,便见筵席后坐着一人,却是个身着湖蓝色圆领锦袍的中年男子,面蓄短须,五官周正,大概就是冯元征。

屋舍不大,他眼往四周一扫,没瞧见其他人。

“谢将军,久仰大名,今日能与将军宴饮,乃冯某三生有幸。快请入座!”

冯元征见他进来,躬身迎他入席,想是恭候多时,两张筵席上都已摆满酒菜。

“罢相一事,多亏有将军大力襄助,长公主铭感五内,今日特派下官设宴酬谢。这家酒楼新开不久,但镇楼之宝神仙醉已是名满京师。来,将军尝尝!”冯元征为谢不渝斟酒,言辞恳切,眉飞色舞。

谢不渝没碰,眼底藏着两分狐疑,屈指敲打案几,明显失落而不耐。

“罢相一事,大力襄助……何时的事,我竟不知?”

冯元征捧着一杯酒,被谢不渝递来的一记眼神盯得后背发毛,讪笑两声:“我先敬将军一杯!”

谢不渝眯眼,神情更冷酷。

冯元征一口闷完酒,连笑几声,只管一股脑往外扔词:“光是饮酒,也是枯燥,碰巧隔壁便是有名的寻芳楼,花魁曼儿国色天香,一支胡旋舞更是惊艳四座,下官这便去为将军请来,让您一睹芳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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