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故人来(95)

作者:水怀珠 阅读记录

尽管是主角之一,但在辛湄眼皮前,戚云瑛总是规矩许多,喝酒也不像平日在军中那般粗鄙鲁莽,只是笑眉笑眼的,英气又乖巧。

三个月前,镇南军在南州收获大捷,斩杀外贼五万。圣上大喜,传召戚云瑛回京述职,若无意外,应有封赏。

孔屏坐在席中,听着戚云瑛谈及战事,自然上心,目光往她瞄时,又有一两次与她琥珀色的笑眼撞上,但觉那目光直勾勾的,所谓的笑也成了瘆人的存在。

他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终是小心询问身旁的戚吟风:“你阿姐怎么老是盯着我笑?”

戚吟风若有所悟,俊脸闪过些许不自在,含糊道:“我阿姐见着俊俏的小郎君,都这样。”

孔屏大惊失色:“什么?!”但朝戚云瑛看,这女将英气逼人,尽管笑着,但周身皆是从疆场上杀伐而来的压迫感。孔屏心惊胆跳,又想:什么鬼,我俊俏吗?我分明很孔武有力的好吧?

谢不渝坐在一旁,听戚云瑛谈完战事后,夹起一箸烧子鹅放进辛湄碗里,顺势问:“虢国夫人那边仍是什么也没审出来?”

辛湄昨夜没怎么睡好,今日一早起来又开始审讯虢国夫人与平仪长公主,午后休憩了许久,这厢才有机会与谢不渝细说审讯结果。

“她仗着背后有太后撑腰,嘴硬得很,非但不认罪,还几次三番口出狂言,差点气死我。”辛湄话里略有些撒娇的意味。

谢不渝眼睫微压,不置一词,辛湄看出他竟是比自己还生气,颇为意外,赶紧哄道:“不过,平仪已尽数招供,待大理寺着人严审,就算她一个字不说,这罪也照样定得。”

“定她的罪,还是定太后的罪?”谢不渝问道。

辛湄怔忪,自知后者难于登天,也蓦然回过味来,谢不渝的话里颇有几分呛人的意思。呛她么?为何?这桩大案牵涉甚广,她苦心布局,一网打尽,费了不知多少心神,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也不能用这种诘问的方式来苛责她吧?

辛湄郁闷:“六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不渝欲言又止,道:“没什么,只是替你担忧。若是圣上顾虑母子情义,放她一马,于你而言便是纵虎归山,遗祸无穷。再者,你与她素无仇怨,她这次为何要设局害你?你可明白?”

辛湄结舌,看他的眼神不再气恼,凑上去:“六郎说得对,这次回去,我得详查。”

谢不渝胸口郁气消减,见她依偎过来,转眼变成一副娇滴滴、乖溜溜的模样,无奈道:“这么多人呢,不臊了?”

辛湄往席间众人瞄一眼,但见大家各聊各的,都很识趣地没往这边看,莞尔:“挨你一下,又不做什么,你臊了?”

谢不渝不吭声。

辛湄失笑,拿起青釉凤首龙柄酒壶,给彼此倒满一盏酒,盈盈道:“此次擒获贼人,还要多谢六郎舍命作陪,鼎力相助,小七无以为报,先干为敬咯。”

当夜,众人亥时方散,因是这次度假最后一回在云蔚园中宴饮,各自都喝得酣畅,走回住处时,没几人的步伐是稳当的。

辛湄、谢不渝也喝了不少,醇酒醺人心,浓情更醉人,还没走到拔步床前,两人便拥在一块,衣衫半褪,唇舌缠绵。

葵式半窗外微风起伏,一丛丛花树剪影婆娑,杨柳风柔,海棠月淡,清浅月色淌入雅室,浪潮似的,漫过彼此心房。

辛湄把谢不渝扑倒在拔步床上,谢不渝仰头看她,但见鬓垂香腮,雪散**,好一幅勾魂摄魄的美人图。醉后的兴奋与渴念席卷脑颅,辛湄俯下来,头昏脑热,忽然道:“我可以叫六郎夫君吗?”

谢不渝微微一怔,翻腾在眸底的狂热倏地就淡了下去,他一错不错地看着辛湄,道:“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辛湄憨笑,醉眼朦胧地吻下来,花瓣似的柔软嘴唇擦过他喉结,摩挲在耳鬓,娇痴地唤着“夫君”。

谢不渝浑身直似火烧,起伏的胸膛内压满欲望,辛湄缠他片刻,意犹未尽,半醉半醒中,开始向他索求:“夫君……为何不唤我?”

谢不渝没应。

辛湄嘟囔:“夫君也唤我一声夫人呀。”

谢不渝心若磐石,身似火山,伸手揽过她,欺身而上,用行动压制住她絮絮叨叨的话语。

*

皇城,太坤宫。

“砰”一声,一盏粉彩飞花茶盏被砸碎成数瓣,香茗泼洒一地,吓得四周的宫女浑身哆嗦,一个个扮做鹌鹑,垂头噤气。

“太后息怒,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莫要气伤了身子!”有人劝道。

太后倚坐在六角锦槛窗前的雕花缠金贵妃榻上,烨烨灯火映出她冷厉容色,细烟眉底下是双与新帝一样犀利锐亮的丹凤眼。她接过宫女珊瑚递来的八宝团寿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含着怨气道:“一群废物。”

淮州与永安也就一日的脚程,久顺钱庄事发后,消息疯传至永安,底下人快马加鞭,赶在宫城下钥前为她送来了消息。

“虢国夫人待太后一向忠心耿耿,必不会招供,只要她与何大人矢口不认,咬定这一切全是受平仪长公主蒙骗,就算圣上不信,也只会顺水推舟。”珊瑚有理有据,宽慰着太后的心。

当初决定做这个局时,他们千挑万选,特意选了与辛湄有着宿仇的平仪长公主,防的就是东窗事发以后,没有替罪羊来收场。

四年前,平仪长公主被先皇赐婚嫁入崔家,半年后,贤妃病故。据说,崔家人待她并不亲厚,她那夫婿更是举止恶劣,婚前与通房育下庶女不说,婚后更明目张胆地在外寻花问柳,狎妓纳妾。这几年,平仪长公主的生活可以说过得是一塌糊涂,上无母亲庇护,后无夫家撑腰,用来做替罪羊再合适不过。

上一篇: 郁娘 下一篇: 俞童生的小女儿(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