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西林噎住,补上:“们……”
卫则玉扯扯嘴角,盯着她回身,走下了客舱。
不像好人,也不像坏人,怪里怪气。
他拐到下层走廊,一直挺直的身板才有些撑不住,稍弓着背慢慢走。
周回的花枝上有毒,这伤不易愈合,化脓变烂,好了再化脓,如此往复,是需要静养的伤,可这夜实在无暇顾及,前不久刚止住的血口又崩开,虽不致命,却也麻烦……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推开门,卫则玉本想去休息一下,入眼便是在小榻上撑着脑袋看话本的柳在溪。
见他来了,悠然自得的给他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卫则玉疼得麻木,应了声“回来了”,若无其事地上前,一把抽走了她手里的本子,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做什么?”柳在溪还维持着看书的姿势,瞥过去。
“宁西林有问题。”卫则玉翻看着手里的册子,心思却不在上面,字从眼睛里飞进,再从耳朵钻出,余光注意着塌上那人。
柳在溪捻着手指:“我知道啊,不过萍水相逢,之后就没联系了。”
话本纸页上,卫则玉的指尖规律缓慢地敲击,嘴唇嚅嗫,还是说:“飞舟会在青云岛停靠些日子,她可能也在。”
“我知道啊,这舟总得修修,青云岛也挺好的。”柳在溪眉梢噙着笑意,注视着他点在页面上留下的丝丝血迹。
卫则玉对宁西林有敌意很正常,她也能感觉到,放任不管却是因为,对方目前对自己的威胁太小了,和从前在各处的对比更是如同不存在。
许是曜川灵气稀薄,她这段时间没法安心吸纳修炼,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有种入定了的感觉,闲来玩乐可以,还并不太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就随她去吧,没事还能帮点忙。
“现在,你能放开我的书了吗?”柳在溪朝她晃晃手指。
卫则玉顺着她的眼神垂眸,将书翻了个面,看见背后纸页上的红痕,顿了顿,当机立断把这页撕了下来。
柳在溪:……
有人成心不让她安生。
“你要造反啊。”
“看你嫌弃,还是丢了吧。”卫则玉把那纸叠成四方,而后走来,柳在溪身前的褥子陷进去一个坑,他坐到了这边,把书递了过来。
一股血腥气涌上脑子,柳在溪被熏得迷糊,挡开伸来的书习惯性去掏储物袋,这次掏了个空,里面的伤药这几日不是她就是卫则玉,全都用了个干净,于是又探进纳戒里寻找一番,过会,手里显出两个药瓶。
“你先处理一下,”柳在溪递过去,想接来书时,却被这人慢悠悠按着手腕压在软垫上,“等会。”
她不解望去,看他这次的目光停留在那书上挺久,眸子顺着字行左右移动,应该是认真读了大半页,表情逐渐开裂,半晌木着脸朝她看过来:“你精力还挺旺盛……”
“什么?”柳在溪知道他的意思,却装傻抽回手,脑袋在枕头上垫了垫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好整以暇望着。
卫则玉视线从她脸上收回,展开书,指尖勾在纸上犹豫着要不要翻,感受到旁边直勾勾的目光,他轻嗤一声,翻了页,待看见这页的内容时,嘴角顿时一抽,深吸一口气念出声:“‘……他凤眼含波,二人唇齿交合,玉肌上洇开点点殷红,水声津津喘息连连……’哈,这人怎么有点熟悉。”
他念完了整页,最开始还有些隐隐羞赧,然而跳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动作描写到了主角外貌,他忽然有些别的心思。
“熟悉?”柳在溪其实有点想笑。
卫则玉如果和夜里那群小刺球一样,这会可能刺炸得能把她扎成筛子。
他捏着书猛地怼来她脸前,柳在溪微微眯了眯眼,感受着鼻尖摩擦的纸香,当然了,现在又掺杂了些血味。
她伸出手指将书抵得远了些,抬眼,边上探出个脑袋,卫则玉一言难尽道:“我怎么瞅着像沈叶白呢?”
柳在溪:?
哇,好久远的名字。
你不说我都忘了。
她清了清嗓子,做认真状反驳:“你怎么知道?”
“‘他’都长得这么具象了……”卫则玉又将书翻回来琢磨一番,后知后觉有点辣眼睛,再给她丢回去,“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柳在溪准确接住,本想着再和他插科打诨一顿,却不想话题转换如此之快,真有些困惑住了:“谁?”
“沈叶——师兄。”卫则玉硬邦邦地说。
柳在溪眨巴着疑惑的大眼睛,刚要说话,那人就转过头去,留给她一个后脑勺,插话道:“你还念想他我不管,但不能用这种……东西。”他扭过来扫了眼柳在溪怀里的书,此时她不知道又翻到哪一页,还带图画,他看了一眼眉头紧锁,再扭回去,继续道:“而且你我有尘缘结在身,起码这咒不消,你就不能喜,咳……找别人。”
注意到他的神情,柳在溪低头看看背面的画,画上这散发的男子,眉眼气质的确和沈叶白很是相似。
但是吧,这书都是几年前在多善堂无事可做时收集的,那时候给卖家说的是“找些漂亮小仙男给我”,人家按照这要求打包了一摞,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不成还个个都是沈叶白?
可再观卫则玉神情,孩子误会得不轻啊,尘缘结都搬出来了。
我开始是喜欢人家,但那不是失了智吗?
她舔舔唇,伸长手在他面前摇了摇,申请发言。
卫则玉应着她的召唤转脸,看柳在溪一脸真诚:“其实我就是没事学习一下,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找到个符合标准的人,你放心吧,把我心魂看好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