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卫则玉诚实道。
“过会就好了。”
“……”
他无语至极,心里恨不得把柳在溪脑袋打到肚子里,让她尝尝自己肚子里的黑水有多苦。
不过这位庸医的确有两把刷子,最起码,抽筋是完美地解决了。
卫则玉抱紧自己的胳膊默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柳在溪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那会说‘方子是给你写的,就一定是你能看懂的,猜猜看’。”
日暮,他们踏着大片的夕阳走在小道上,柳在溪往来看时,那双浅眸就映在橘红暖阳里,脑袋上毛绒绒的发淬着金,笑意在发酵,整个人在发光。
此刻卫则玉看着她,目光却仿佛穿过百年,去到了缎金峰的洞口,那里背手立着个云川新来的小师妹,也是这样笑吟吟地望过来,要请他去做客。
那日夕阳似火染在她身后,而重回眼下,落日如金,映照在她身前。
同样夺目。
他被染了笑意,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从她月牙一样的眼睛上挪开,不合时宜地想到,魔族圣女似乎是比他大上数百年,自己这算是白得了多少年的“师兄”便宜。
思及此,笑容更甚,反搞得柳在溪疑惑。
“你猜出来没有,猜不到认输也行。”她说。
卫则玉将发散的思维扯回来,安抚道:“我想想。”
红花香,红花香。要是按照柳在溪的节奏,又加上能让他猜出来……
“啊,不会是红花的香料吧。”卫则玉恍然大悟。
“哎呦,还挺聪明。”柳在溪欣慰道。
红花香料是各种佩香中的辅料,寻常香铺里它有另一个名字,是个很常见的东西,可正因如此,才让人想不起来。
化骨剧毒怎么会被这区区小花中和呢?也没有药性啊。
圣女当时只想着顾名思义,谁曾想歪打正着,却反迷惑着人不敢猜了。
柳在溪摊摊手,停下脚步,寻到个就近的客栈决定住下,蓦地记起什么,往边上看了眼,遂震惊:“姐姐?你在怎么不说话。”
宁西林手里拿了大大小小的纸包,看样子无聊逛了不少地方,听见问题幽幽转来,呵呵笑道:“我说话?也得有人听啊。”她在柳在溪和卫则玉两人身上扫视,颇为无奈:“到了想起我了。”
“这不是有点事情聊吗。”柳在溪笑嘻嘻挽着她进去客栈,入住时却遇见个难事,这几日来青云岛的人多,镇上就这么几个客栈全都住满了,也只有这家较远还剩下两间上房。
柳在溪倒是庆幸:“运气还挺好,要了。咱们一间,卫师兄一间。”前半句询问宁西林,后半句回头看了眼卫则玉。
没人反对,她便付了钱,和宁西林一起往楼上走,可刚到门口,这人吞吞吐吐的,忽然反悔了。
“要不……算了吧。”宁西林说。
柳在溪:“怎么了?”
“你和卫道友是道侣,你俩住一起,我呢,就不掺和了哈。”宁西林说着,含泪掏出一间房的费用塞进柳在溪手里,瞪向卫则玉。
自柳在溪爽快决定带着她走,她便一阵不自在,如芒在背,还以为是哪个仇家寻上了门,绷着身子在暗地里寻找一圈,怎料这“芒刺”来源竟是二人身后的卫则玉。
好家伙,那脸黑的。
见她看过来,立马使来眼色。
宁西林开始还能倔强一下,硬跟着柳在溪走上楼,可后来,后背冷飕飕的感觉越来越强,她甚至有预感,要是今天这房不换,接下来几天别想睡好觉。
万物都有缘法,这么执着只能害人害己!对!
宁西林用了半刻想通,而后瞬间就将柳在溪丢在原地,一溜烟冲进自己的房间门口,就这还不忘之后的行程,探出头留下一句:“大典开始前我再来找你们——”
啪。
房门合上。
留下廊庑上两人一个懵然一个暗喜。
柳在溪捏好手里多出来的灵石,悄悄瞥了眼后面的人,没说话,先一步推门进去,待那人进屋合上门才说:“你这么忌惮她?”
卫则玉闻言,挠了挠头,他知道柳在溪能看出来他的小动作,宁西林走时便心紧着等她发问,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句话。
他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不能理解这人活了那么大岁数究竟都活去了哪里,出窍期都过了,却死活没开窍。
这时候还不能说自己是单纯想和她睡一间房,毕竟这话一出,那人保准以为他是想要进行一番双修的探索。
不如不说。
于是乎,房门口飘起一道没什么精气神的“嗯”,苦命地拖得老长。
柳在溪被这带着波浪号的一声吸引着回头看去,见那人懒洋洋进来,翻倒在塌上,就这么挺尸去了。
而她站在桌边,离床最近,很显然,是将大床让给了她。
还挺懂事。
她收回眼神,推开窗坐在窗台上,舒凉的风扑来,带起房中纱幔浮动,柳在溪闭上眼,调息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内伤好的差不多,身子爽利,疲惫都一扫而空。
窗外月朗星稀,屋内昏暗静谧,她转眼,月光爬进的半边屋里,影影绰绰中,小塌上的人缩着,正在睡觉。
柳在溪无事可干,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坐在卫则玉头顶的扶手上,她动作轻,刻意隐了声音,熟睡没有防备的人更感受不到。
静下来看了一会,她伸出手,顺着腿面垂下去,指尖在卫则玉蜷缩于胸前的手心里轻点。
这人终于动了,似被她惹醒,眼睛睁开一条缝,又闭上,再握了握拳,刚好将柳在溪的手指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