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段的荒唐事,居然是凭空捏造的,她怎么能搞出这么多花样?!
明明干坏事的是她,可想到这里,卫则玉还是有点无地自容,扶着门框半天没出去。
他在想该用什么神情看她。
突然,窗户开合,外面跃进来一道人影,直接怼到他面前,卫则玉毫无表情的脸就和她面对面,下一刻,他再若无其事地挪开。
柳在溪马上歪着身子去看他,问:“害羞啦?我不再提就是。”
“没有。”卫则玉清了清嗓子,目视前方,“你捉弄我,还在这卖乖。”
她挑眉,有些遗憾地坐在床边,仰躺下去翘起二郎腿,叹道:“骗不过你……”
余光里卫则玉看过来,想往这里走,不知想到什么脚下又僵硬地拐了个弯坐在一边的矮凳上,默默揉着手腕。
那里之前戴着个冰圈。
柳在溪从他腕间收回眼神,唤道:“在飞舟上,我没听到你的回答,迫于情急你和我一路了,而且那法器现在也被毁掉,你若要回去,路途较远。”
“较远”也是谦虚话术,鸿川离这里简直十万八千里。
“我是想等我修为恢复,再送你回去——”她说到此处,偏头看向他。
那日分明是卫则玉主动拉着她跑走的,就算这些天头脑昏沉,但那片刻的清醒他还是记着的,所以这会听见柳在溪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难免有些意外。
她还和他商量回去的事,这小小的意外里就多了点别的意味。
卫则玉怕自己再一次想太多,努力将那点雀跃压下心头,对她的问题点点头,问:“曜川灵力分布不均,你准备在哪里恢复修为?”
“那肯定难不倒我。”她得意着说。
翌日一早,柳在溪便辞别房东,带着她刚苏醒的小郎君往深山老林里走。
梅乡外有一片梅花树林,穿过这片树林往上,就是梅山,倒是没有梅花,本是座无名山,只不过叫的顺口得了这个名字,山也是平平无奇,一路的枯枝杂草。
但就是这样,柳在溪在里面七拐八绕地寻到一处隐在树叶堆里的竖坑,跳下去穿过暗道,便是另一座山林,再往前,竟见一座破败木屋。
“有前人在此居住,但安全起见,咱们不待在这,往山上走。”她说。
前人木屋能建在这,此处肯定有灵气可吸纳,定能吸引旁人。
柳在溪小心,还是选择往那峭壁上跳,行到半山腰时,手诀变换打开,就见本来平整无坡的石壁上,出现了个一人宽的窄缝。
她朝卫则玉看了眼,示意跟上。
两人走进缝隙不出五步,眼前黑漆漆的缝隙便成了一处宽阔山洞。
灵气浓郁得和那日在青云岛差不多。
柳在溪在这洞里转了一圈,各方展示她寻找的成果:“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这无法反驳,确实厉害。
卫则玉发自内心地比了个大拇指,看向洞中正对着的石座。
他走过去大致一瞧,这座位边角方正崎岖,很大可能是出自这山洞主人的手笔,于是他不经意间地连带这个也夸了一句。
柳在溪瞬间开朗,跳起来拍他:“我亲手削的!真有眼光,不枉我辛苦也给你做了一个。”
卫则玉指了指自己:“我也有?”
“对啊。”她朝旁边那个大块的石墩子努了努嘴,跳上去转了个身,面对他,笑了笑。
这说丑不丑的墩子就是给他的宝座。
卫则玉垂眼望着,先前那点雀跃又冒了头,在心口咕嘟咕嘟滚出了泡。
柳在溪不知他此刻心思,看他满眼瞧着石墩,觉得他还挺满意,舒心不少,眼见这地方也没什么能介绍的了,便开口说正事:“此番恢复修为不是易事,长则数年,短则半月。这期间你爱去哪去哪,洞中也好,外面那木屋也罢,只要别出村就行。”
“缉拿令已经下到曜川,城中定然有人查找,镇上也有,出去了怕他们对你不利。”
不知不觉柳在溪就嘱咐了一堆,说完时,琢磨出别的味来,好像有点太过于紧张他了,于是干巴巴又补上一句:“……再对我不利。”
虽然语气有些奇怪,但就这样吧!
柳在溪摸了摸头发,抬眼,见卫则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氛围倏地有些不寻常,她跳下石墩,背过身朝他摆了摆手,开始赶人:“行了,我要闭关,你玩去吧。”
这话逃避的意思太重,柳在溪亦能感觉到,便脚步加快,往属于自己的石座走,几步的距离被她强行要走成一步,却在中途被卫则玉横插进来挡在面前。
柳在溪顿时刹住脚,暗暗往后退开,装作无事发生直视回去。
卫则玉眸子倒映在她眼中,看得认真,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是想让我来的。”
但莫名的,柳在溪竟然能体会到里面的一点意思。
是在说几日前她问了多次的那个问题:无关卫则玉愿不愿意,只是柳在溪心底里想让他跟她走。
“什么?”柳在溪这么接。
卫则*玉眼中闪过一丝疑问,很快又坚定继续道:“你除了自己之外会想到我,记挂我,会担心我的安全——”
他一字一句说着,看似如脚步踏在实地般沉稳,实则带着不为人注意的颤抖,柳在溪被这忽然较真的神情举动震到,本要打断,但对方步步紧逼,反将她搞得气势弱了下去,眼中惯常的平静也被逼出了一丝裂痕,从里面透露出一抹怀疑。
那是卫则玉要的,却不是柳在溪要的。
她反感这不确定性,在察觉这种情绪出现的那刻便以另一股更强硬的气势将之压下,攥住面前人的领口想将他也按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