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喝吗?”
卫则玉翻了个身,压着身下的头发,额头抵在她腿边,摇摇头,他能感受到头顶炽热的目光,于是忍不住地再向她身边蜷缩,空气似乎往着温馨而去,他却在这时沉沉开口。
“我最开始真的很讨厌你,可是又很喜欢你放在我身上的注意。”
柳在溪呼噜毛的手停下来,心头漏跳一拍,听他继续说:“谢谢你能来找我,起码这次的伤不是给瞎子看。”他笑了笑。
“你说了这么多,嗓子不干吗……”
“可是玉虚门是我的家,临沧也是我的家,我没法置身事外。”
柳在溪有点慌了,她想让他先别说话,低下头,看见的是他微笑的模样,她忽然就平静下来。
卫则玉皱了皱眉头,将鼻头的酸涩咽回去,捞来她的手攥在胸口:“我觉得你很累,哪里都累,这样不好,也不像你会做的事。”
“圣女大人不应该行事果断,早点将烦恼说给我听吗……”
手心手背都是被滚烫的肌肤包裹,柳在溪指尖微微用力,半晌后,还是松开,长吸一口气,叹道:“是啊——糊涂了。”
第66章
柳在溪离开了,她又回到了多善堂。
凡尘界常把思念与月亮说到一起,可她如今仰头望月,入目却是遮在山谷上方的层层雾霭。临沧界,血音谷,他们不在一处,但抬头看到的是同样的雾气,勉强算个缘分吧。
那日他同她说了那些,柳在溪便将临沧发生的事转述给了他,而她没有等着听他回答,只道了句“好好养伤”,摇了摇传音石,就待在外面直到现在。
坐在窗边,她本是对着那黑沉的夜色发呆,忽然门外下人通报,说谷外有人闯入。
安静的室内终于多了些别的声音,将她从愣神中拉了出来。
天地大阵边死伤众多,时不时便有逃奔至此的修士或魔族,柳在溪习惯了,也设下障碍打开门让他们来。
等对方靠近禾城时,再出门看看对不对自己眼光,决定是否留下来。
刚好此时无事,柳在溪起身,跟着那人去城外看了眼,这才懂了他为何非要这个时间拉她出来决策。
城下那几个狼狈修士,是一叶山的人,其中一个抬头在往城内好奇看来的,是风棠影。
柳在溪明早还要去找夏榆,这会接她的人都来了,没法正大光明下去说话,便给旁边的人吩咐一句:“找几个人把她们劫了,不用下重手,再将人带到堂中关起来就成。”
下人是她刚来多善堂时救的小姑娘,名叫葫芦,是个被阵边战火波及无处可去的散修,恰好柳在溪也需要个身边人,便将她留了下来。
交待的不是难事,况且这孩子细心,还同为临沧人,定不会为难对方。
葫芦点头,下去办了。
柳在溪则跟着夏榆的人去了北川,等再回来时,风棠影和她的姐妹们已经在堂中的审讯室里磕上瓜子了。
她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看向葫芦,小姑娘扣扣手:“她们饿了,我,不敢,只有那个。”
话是这么说,但里面瓜子皮磕的满地都是,也太不尊重我了。
柳在溪无奈将人赶出去,自己上前敲了敲审讯室的门,一把推开,清了清嗓子。
这厢房有阵法加持,打开门也不怕她们几个跑出来,房中几人被突然的拍门声惊到,懵然看过去,就见柳在溪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的样子,看她们受惊的模样,还扬起嘴角,好不嚣张。
风棠影瞪大眼睛,瓜子皮呛在嗓子眼,咳了个天昏地暗,旁边几个姐妹赶紧上来给她顺气,边偷偷观察着情报中多善堂新上位的堂主,也是传闻里那位圣女柳溪。
这样看着的确不好惹,她们都有些犯怵,将希望寄存于风棠影身上。
不是说好的曾经认识吗,这态度确定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柳在溪抱臂看着几人缩成一团但目光狠狠的样子,忽然心情明朗不少,脸上显出笑容,道了声:“好久不见。”
风棠影咳的更严重了,将身边人整的都有些惶恐之时,她才拍着胸口指过来,带着极度的不认同说:“不是?你真是啊?!”
柳在溪:……这人脑回路还是如此清奇。
“不像吗!”她死亡微笑。
里面其余修士疯狂摇头,独独风棠影皱着脸不想承认:“你哪里——”刚一开口,就被身边师姐妹胡乱上手捂住了嘴,就差没把她当场修理一顿。
其中一个看样子靠谱不少的弟子带着歉意看来,说:“冒昧拜访实属无奈之举,我们此行是想来做个交易。”
柳在溪勾起唇角:“什么交易。”
“我们听说堂主避世,不参与两界纷争,便想清您帮个忙,让我们去将魔界关押的修士们救出来。”那名弟子说。
“你们情报有误,我并非避世不出。”柳在溪摇头。
风棠影眉心向下压了压,垂眸一瞬,抬手将盖在身上的人推开,说道:“那你将我们带进来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念旧情,舍不得你死。”
这一记直球打得房中人皆是怔愣,简直把风棠影打得昏头转向:“哈哈,谢谢。”她又被几块手肘戳进怀里。
“咳咳!我们立场不同我知道,若是你不同意,我们马上离开,此后场上相见不必留手,要是同意,就谈谈吧。”风棠影被狂风骤雨般的手肘招待下终于认真了些。
柳在溪站正,半蹲下来和她们处在同一水平,摸摸下巴:“不会那么严重。你们想去魔界,这忙我当然会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