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还不忘再抽他一鞭。
笑话,那一刀疼死她了。
柳在溪是第一次画这种阵,就是留个后手,效果怎么样还未可知,所以当她从房顶摔在酒楼雅座的时候,适应良好。
也幸亏这楼中热闹,她这动静不算太大,自己拍了拍屁股坐好,换掉了一身衣服包扎伤口,再换上旁边属于自己的玄阳派外门弟子服。
青玉琵琶袖长袍带着草白色护腕,交领处色浅些,衣摆袖口染着深色的暗纹,墨发被同色发带半扎着,晃了两下低头看向铜镜,露出一张素面朝天微微发白的脸。
眼尾上挑,嘴唇微翘,一对眉却又温婉似水,看着清纯又多情。
她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去夜行衣的暗袋里拿出个瓷瓶找出丹药服下,又将辛苦得来的琉璃片装好,走出雅间去唤小二。
刚出去,就听楼下那说书先生又一拍醒木,朗声道:“沈仙长身有禁制时日无多,定是需要秘宝相救,便同意了。”
座下一阵唏嘘。
那先生一捋胡须,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可迎娶献宝那日,玄阳派却突起一伏魔大阵,将这妖女困于其中。”
反转?底下的人好奇竖起耳朵。
“妖女位居四圣,修为快赶上了那分神期谷主,又修习邪术,人人想除之后快,这一遭,便是沈仙长与玄阳派的计谋。”
“可谁能料到,这妖女求爱不成竟魔气大增,抱着那秘宝当场自爆,也要拉沈仙长和她同入无间地狱,幸而玄阳派早有准备,最后只那妖女离了人世。”
“世间没了祸害,也算美事一桩啊。”
醒木一拍,宾客交谈声不绝于耳,无非就是在说那妖女的毫无自知之明,或就是好奇魔教正道两位人物的风月小传。
柳在溪听得肉疼,心想盗版下品回元丹就是没有门派里偷的好用。
小二匆匆跑过来,看到的就是她一张阴冷惨白的脸,站在廊庑下瞪着一楼客堂,像是要去吃人。
这姑娘是近月来如意楼的常客,穿的玄阳派服饰却不让他们称呼仙长,来这里也不像其他修士那般高高在上,反而笑眯眯的,每次就在雅间包一下午睡觉,期间也不用伺候,别提有多省心。
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玄阳派镇守皓川和周边一些零散地域,站那就是要人尊敬的,尽管柳姑娘平日里和颜悦色,但现下,小二有些慌,稍弯着腰搓着手小心道:“柳姑娘,您歇息好了?需要点什么?”
面前的女子感觉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可他只是稍微一唤,那人便回过头来,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又立刻觉得如沐春风了。
“随便上盘菜一壶酒。”她说。
尽管语气并不那么温柔,可小二还是觉得舒心,好像在他这里被区别对待了似的。
他连忙应着,快跑下去。
而柳在溪望着那人忙碌的身影嗤笑一声。
虽说这张脸比起之前的脸妩媚差了三分,可也堪比绝色,这样都能给人迷住,而那沈叶白不喜欢她,还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女的。
是的,柳在溪便是柳溪。
妖女死后换了壳子,成了正派脚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
如意楼的说书人讲的都是全皓川最时兴的八卦,可就算是这样,《纯情仙长狠心爱》这故事也是过了两个月才传出来。
到了这个月,故事才七拼八凑终于完整了,成了今夜《玄阳伏魔之仙长他终于不装了》这最终版本。
柳在溪被雷了三个月都没有去把这帮都砍了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说的大部分属实,另一个原因就是,现在实力不允许。
她翻看着自己的手,仰躺在小榻上,第无数次回想那夜的场景……她都觉得此前的人生,像是个笑话。
*
沈叶白是她在血音谷里认识的,相识之时,他被谷主软禁在一处别苑。
柳在溪平时就爱在谷里拈花惹草,斗鸡走狗,当然了,鸡狗珍贵,于是便换成下属,或一些弟子。待那些人苦不堪言时,她再去找别的乐子。
就这样某一日被嫌弃到没处可去的时候,她看见了于一众乌漆麻黑里脱颖而出的白衣公子。
面若好女,气质出尘,简直就是天人下凡,柳在溪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人。
也就是那会被迷了心窍,冲着一条不归路撒丫子狂奔。
照现在来看,那会的反应大概就是纯纯和主角连接上了,开始了一段她的剧情。
然后呢,柳在溪便跟着剧情线,兢兢业业地求爱,兢兢业业地骚扰他,兢兢业业地把他从谷里放出去了,兢兢业业地……被谷主揍了。
照现在来看,那谷主也是喜欢人家,搞了强制囚禁那一套,结果让她给半路翘了墙角,没刀了她就不错了。
可当时的柳在溪并不清楚,只以为谷主要限制她婚恋自由,气得她站起来就和谷主讲了一堆凡间畅销的仙魔小画本,反倒把谷主他老人家给说精神了,还给她讲了沈叶白的身体状况和解决办法,给她出谋划策。
曾有预言沈叶白身受禁制,注定跨越不了金丹这一劫,而且身体每况愈下,所以只要拿到秘宝给沈叶白,他一定会感激涕零以身相许。
柳在溪当下便感激涕零,觉得谷主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谷主……个屁。
照现在来看,那家伙根本就是让她去送死,东西被她拿到了想抢过来自己送,结果没想到她一趟直接跑去了玄阳派,所以才发出信号让她小心先回谷内由他去提亲。
但当时柳在溪热血上头莽得和无头苍蝇似的,死活不走,而且那时的沈叶白真的和她很好很好,柳在溪回忆的时候,都能感受到玄阳派的大太阳照得人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