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在溪顿了顿,慢慢直起身,动作间还保持着紧盯卫则玉的动作,后者也看着她,眼皮都不眨,为了不输掉这场幼稚的比赛,卫则玉还有向上挪了挪手臂,方便更好地注视她。
等柳在溪完全直起身后,卫则玉看见她似乎带上了些笑意,正想着接下来她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举动,那人就极快地俯身而来。
她动作又快又急,带着板车剧烈的晃荡了下,卫则玉大概是被这摇晃吓到了,心头一惊,下意识想往下看,又猛地想起刚才是在做什么,控制着自己定住眼神,而回过神来入目就是柳在溪,还有紧接着涌来的香气。
之前像是从来没有注意到,好像是花香,但没有那么浓郁,倒像是云川峰顶的林子,有树,有花,有草……是让人安心的味道,此刻却莫名惹得人慌张。
卫则玉看着近在咫尺的鼻尖,视野忽然模糊了,飞快向后梗着脖子,眼睛不自觉地眨了两下,然后便听到了眼前人的笑声。
“你输了。”
“……哦,没有惩罚。”他别开眼,无所谓地轻笑一声。
“可是,谁告诉你这个毒的死法是干脆利落的。”
卫则玉垂眸一瞬,抬眼,这人依旧停在一个让人斗鸡眼的距离,他竖起眉毛一巴掌将人推开,忍无可忍坐起来,第一下还因为手上没劲差些栽回去:“一次性说完,不然就别说了。”
柳在溪扶着脑袋坐直,没好气道:“不说了,你等着穿肠烂肚七窍流血吧!”
“……”
“这么惨呢?”卫则玉失笑,一点都不害怕似的。
柳在溪哼了声:“是啊。”说完看了眼前路,又道:“再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要不要答应我的条件。”
卫则玉在她说话的时候就有躺回去了,闻言打了个哈欠道:“行——”
柳在溪正想说什么,听他的声音愈来愈淡,回头一望,那人枕着手臂阖着眼,呼吸平稳像是睡过去了。
她撇了撇嘴,转过脸。
到了麒麟山下,柳在溪先是给清言传了消息,便有几个值夜的剑宗弟子来山脚下接他们,又听清言的交代直接将他们一行人带去执法大殿。
卫则玉应该被毒的不轻,反正这一路折腾都没有醒过,柳在溪在旁边走着还是没忍住又给清言提了一句,她师父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急切地询问她这话的真实性。
得知十有八九后,清言表情明显犯愁,立刻让剑宗医者来了一趟,又传信给玉虚门提前打了个预防针,顺便还将昭离喊了过来,之后又看了眼柳在溪。
她眨了下眼睛,很是可靠地指指自己:“师父放心吧,我保证给还我清白。”
清言犹豫着道:“这件事为师很放心,就是还想多一句嘴——别把人搞死了,那人还是要交给宗门来解决。”
柳在溪笑:“好的。”
真言咒这个东西会的人比较少,施展者需要内心澄澈,市面上有很多复刻出来的真言符,却多少都会出些问题,一般都是大宗门修为很高的修士才会的。
麒麟剑宗恰好有位长老会这咒术,看见柳在溪带着人来之后立刻便施法。
右尘害怕真言咒施加后的惩罚,本来都要直接招了,却让柳在溪“不小心”打断,最后还是被这咒术折腾的死去活来。
听他所说,是因为那日他出了秘境之后撞见柳在溪吸纳别人的魔气,就想着揭穿她的身份。
本来只是揭穿身份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坏就坏在他气不过柳在溪两人那日让他小小的丢了脸面,又发现比他修为低的卫则玉却比他排名还高,便起了坏心思,用了两张召魔符想着搞把大的同时,顺便给卫则玉也拉下水。
可谁承想,卫则玉见那东西用不着便都给了柳在溪,而寻常一张符纸就够修士走火入魔的东西,柳在溪顶住了不说,先前吸纳的魔气也给硬生生压了回去。
右尘两件事一件没成,他怕事情败露,想到之前从一些打听门派隐秘的修士那里听来的八卦,说玉虚门的卫则玉和玄阳派的柳在溪有私仇,便想干脆把矛盾放给这两人,才有后面的事。
柳在溪听见他一开始就说了自己弃赛之后的事,耐心等他说完后,余光瞥了眼座上的长老,趁他们还没开口问,先一步道:“召魔符,还有七步散,你是从哪得来的。”
右尘听见她说话就害怕,打了个激灵说不知道,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浑身剧痛,嚎叫着又道:“一个黑衣人给的!”
“你之前知道那东西的效用吗?”
“我,我知道,但是那人说只要吸入时间不长就不会有事情。”
柳在溪淡淡道:“不长?七步不长说的是三步,鬼针毒说的不长是半个时辰……他只给你说了不长,你就敢随便用?解药呢。”
右尘沉默了一会,最后低下头,小声说:“我吃了。”
“没了?”
“没了。”
柳在溪舔了下唇,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干巴巴说了声,知道了。
比起柳在溪关注的地方,剑宗的长老们明显看地是另一个点,那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得知了这个毒产自血音谷,众人也就明了,魔族也来了水川。
但这些事情柳在溪不敢兴趣,听见这两边人的重点都落在她身上之后,就去找了清言。
那几人现在在医堂中,柳在溪来了院里,清言和昭离正和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谈话,估计就是卫则玉的师父中石,她移开眼,走向院里一扇紧闭的房门前,透过窗缝看见里面平躺的人。
脸色难看,实在像死了一半般,血音七步散威力不减当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