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庭饱满,脸圆耳厚,面相看着很有福气。
“殷姑娘,你清清白白的姑娘来楼家做客,为了避免外人口舌,所以我跟老爷就自作主张对外称你是我娘家的侄姑娘来京玩耍了。”
殷问酒没力气说话,点了点头。
“你先只管好生养着身体,看你这瘦的,躺在被子里都薄成一片了!”
王氏热情,这几天蓝空桑已经感受到了。
殷问酒刚醒,面对这般热情只好频频点头眨眼。
一碗参汤喝完,胃里还是空落落的难受。
王氏在一旁说个不停,大事小事的像个话篓子,也不管有没有人答她的话。
“还要。”殷问酒久不开口,声音沙哑。
王氏一听,喜的站起身来冲门外喊,“再给表小姐送些清淡的吃食来。”
话音一落,楼还明推门进来了。
“不忙,我先给她把个脉。”
殷问酒的手就垂在床边,楼还明双指搭上,带着外头的寒意,“去吧,清淡小菜,米饭备半碗。”
交代完楼还明侧头问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殷问酒摇头,除了饿的无力外,有一种魂归故里的踏实感。
她不知道这踏实感打哪来。
一碗参汤后,精气神也恢复了一些,“你父亲呢?”
楼还明还在思考她的脉象,她依然是将死之人的脉,交代能吃东西纯是楼还明看她气色有所恢复。
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见儿子走神,王氏答道:“老爷还没回来,一会到了自然第一时间来姑娘院子里。”
殷问酒有些话想问楼老爷,闻言点点头,“老太太还昏着对吧?”
“对!殷姑娘……”
“不忙,她不会死,等我恢复些力气再去。”
楼家母子二人走后,殷问酒吃了顿实实在在的饭,虽然菜色寡淡无味,但填饱肚子的感觉很实在。
浴房里蓝空桑已经提前帮她准备好了药浴。
殷问酒穿着里衣直接埋进了水里,周身顺畅,好像血液都通了不少。
舒服!
这个词她自酒泉醒来起就没感受到过。
“桑桑,没话问我吗?”
蓝空桑帮她浇着热水,不答。
“生气啦?”
蓝空桑:“……”
殷问酒自顾自继续说着,“来了上京我才明白,师傅为什么让我等在云梦泽别出去。”
她话顿在这里,非得等蓝空桑问一句。
“为什么?”
殷问酒笑的狡诈,声音还是虚的,“那些让我睡不好的黑气,是人死后的怨气,人活一生无怨无悔走的太少,但大多的怨,都算不得大事,所以那一缕一缕的黑气总会随着时间而消散。”
“再大一些的小团,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消散。”
“云梦泽那种了无人烟的荒漠戈壁里,怨气少而淡,后来日益增多大概是我修路引人带来的,但也还算能接受的范围,可上京这种地方……”
蓝空桑明白了,上京这样热闹的皇城,大概是随处可见的黑气压城。
殷问酒趴在浴桶边沿,垂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食指间被她咬破的痕迹刚刚愈合。
“那我们回云梦泽。”
“回去会死的,空桑。”
她从来没跟蓝空桑说过这件事,倒数生命这种事,太残忍了。
她一个人知道就行。
“为什么回去会死?在上京不也快死了吗?”
殷问酒呵呵一笑,“师傅说我活不过五年,如果没有在云梦泽养的这五年,估计早就被黑气吞没了吧。”
“来上京不知道会不会死,但受了人家的恩,我不想欠着,就算只能试试。”
不然,她其实也没准备主动求活到第六年。
师傅说能来救他那人,她已经在一年一年中等没了期待。
“空桑,楼还明有一魄在我身上,它在养我这副身躯不死。”
第9章 教训
生魄锁魂!
殷问酒在云梦泽问出那一滴指尖血为楼还明的时,她就想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是五年之期,为什么自楼还明一进客栈她就有一股蠢蠢欲动的魂魄分离感。
还有对楼还明的熟悉感。
五年的时间,每月三滴指尖血,激着楼还明的生魄温养着她。
与其说养,实则是锁魄养魂。
而师傅算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命格,而是楼家的。
不管算的是楼礼承还是楼还明,楼家五年后必有需要云梦泽的一刻。
他们每月往云梦泽送一趟药材,自然时刻记着这一处。
到时候她就能借此机会来到生魄主人所在之地,也就能活。
那魄在她身体里养了她五年,如今她来上京才不至于被怨气侵蚀,也不至于一见到楼还明就生魄归位。
算的,分毫不差。
这也是她出发前说她师傅不道德的原因。
可师傅这么做只是为了救她,她又怎么有立场责怪她的缺德,生前造孽师傅死后还得偿还。
“唉……”
殷问酒一口长气叹的人又往下沉了几分。
蓝空桑听完,震惊到舀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如果……楼家没有实现每月送药的承诺,你会怎样?”
“会死。”
“如果……楼家没有人去云梦泽,老掌柜的她算岔了,你会怎样?”
“会死。”
殷问酒解释道:“药养身体,血养魄,养身体我可以自食其力,养魄则必须要楼还明的指尖血,不然这魄锁不住,会散。”
“如果楼家最终无人上云梦泽,我想大概只会有两个原因,一是楼家不在意楼老太太的生死,这样薄情的人家早晚会断了送我的药材和指尖血;二是楼家灭了,无人能去,那我自然也没了指尖血,只能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