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问酒接过,帕子上是周献身上熟悉的味道。
“你怎么也带上手帕了?”
“总不能让你一直借用旁人的。”
那个旁的人,除了楼知也还能是谁。
……
马车到楼府时,殷问酒的脸色更白了。
楼还明被叫来苏合院问诊。
“庭骁,这又是怎么啦?”语气里净是气急败坏。
周献苦笑:“你是太医我是太医,把脉啊。”
殷问酒已经烧的迷糊,不时发出难受的呜咽声,听着让人心疼。
楼还明横了他一眼,问不出缘由也直接给人安上罪名。
他双指搭上,转头问蓝空桑,“小姐到日子了没提前用药吗?”
蓝空桑:“到什么日子了?”
周献:“……”蓝刀客还是刀客干的好。
溪羽开口道:“算日子是到了,但小姐这段时间太忙,是我疏忽,对不住,二爷。”
他没怪两人,转头冲周献:“女子每月此时,本就体虚!小妹还寒的很,更痛的厉害!庭骁,你就不能让她歇上一歇吗?”
“是是,我的错,楼太医快快开药。”
“情绪激荡,体虚入了热气,开什么药啊!
溪羽,熬些红糖水来给小姐趁热喝下,发了汗再擦一遍身子,再敷冷帕。”
溪羽领命出去忙活了。
“一会我让母亲送些汤水来补补力气,溪……蓝姑娘要看着人喝完。”
蓝空桑:“好。”
他收拾完东西看周献:“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一起走吧。”
“不走,一会我给她换帕子。”
“……那我让人给你送些吃食来。”
殷问酒忙碌,周献不会比她轻松,气色看着也疲惫的很。
“行,谢过兄长了。”
楼还明:“……再入冬,都一年了,你不行啊庭骁。”
“是啊,兄长帮帮忙啊。”
楼还明没和他多废话,奔去王氏的院子,让王氏拿些好东西熬汤。
王氏咋咋呼呼的就要去苏合院贴身照看,被他拦下,“娘你也给庭骁些表现的机会。”
“那孩子虽说不错,但生在皇家我怎么都不满意!
我看还不如嫁给知也来的好,隔壁院的,跟没嫁也没区别不是。”
楼还明打趣:“哎哟,我娘皇家都不满意,这是要寻到天庭去啊。”
“你这小子,操心操心你自己,什么时候我才能喝上儿媳妇敬的茶!”
……
苏合院的忙碌一直到深夜才歇下来。
殷问酒红糖水,汤水的被喂了两盅,热汗混着冷汗,冒个不停。
换了三五套衣服,体温才慢慢降下去。
周献随意收拾了一下,上床歇在她身侧。
她连睡着时,眉头都是拧紧的。
他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去抚平她的眉。
刚抚平,这人马上又皱在一起。
“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她还是不肯松开眉头。
“再不听话我亲你了啊。”
人皮面具早已卸下,她脸上好不简单养起来的血色也被卸下。
周献目光描着她的眉眼,
“时局不利,让你参与其中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呢?”
无人应答。
殷问酒还是锁紧了眉,睡的极不安稳,时而抽搐。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在云梦泽。
师傅在的那近两年,以逼迫她用功为乐趣。
起初入云梦泽的人并不多,师傅闲的慌,便选一二人放进来。
真正能走出阵法进来的人少之又少。
等殷问酒能说出些门道后,师傅让她带上小二的人皮面具,给来人做初次问询。
再给她汇报解决方法。
若是能过,她就笑着拿戒尺轻磕她的头,“成。”
若是不能过,她也笑,但戒尺会带着力气落在她手心,再配上江南软语的一句:“没用的东西。”
等说成的次数越来越多,能进云梦泽的人也越来越多。
起初她还觉得有意思,日复一日的就愈发心生无味。
师傅问她:“没意思吗?”
她书读累了,无精打采的,
“没意思,既然大家都千里迢迢寻来云梦泽求解,为何我们不能去繁华热闹的地方开客栈呢?
听他们提及外面的世界,感觉比云梦泽要好玩百倍,不,千倍!”
师傅说:“等哪天你去了,就会知道,有时见人,还不如见这漫天黄沙。”
“就不能见青山绿水?我看书里都写隐士高人居于巍峨山顶,那风景也会比日日吃黄沙来的好吧!”
她耍小孩脾气,十来岁最是好动新奇,被困在不见活物的戈壁。
苏越那张三十岁的美人皮笑起来说一句倾国倾城不为过。
“青山绿水见多了也烦,你出不去,安心学些本事先求个活吧。”
殷问酒把书页翻的沙沙响,以表不满情绪。
“丫头,我见这世间早已没了颜色,不因黄沙还是青山,只因……没了那人罢了。”
第194章 浑噩
她与苏越在云梦泽虽不到两年。
但朝夕相处,两人几乎连客栈大门都不怎么出。
第二年时,蓝空桑来了。
殷问酒虽常与蓝空桑抱怨苏越的严厉,但她实际对苏越很有依赖心。
清醒过来时,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
一个毫无记忆的人,就像刚孵出来的小鸡小鸭,第一眼见了谁,便认谁。
苏越虽戒尺不离手,但没一次真的下狠劲来打。
说话也是,哪怕骂她,依旧是江南的吴侬软语调,还不及那些送货人的方言凶。
……
殷问酒一病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