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献应该是不想她有所消耗。
此刻竟也庆幸,还好没画,不然又增加了她的难度。
续命符,人若是还有一口气,焚了兑水服下,便可续上这口气。
而这口气,实则便是魂气。
强索魂于体内不散,气不断,才能给人争取救回来的时间,直至五脏六腑衰退无医。
这符,染过她的血,她要寻的,便是自己的血气。
而这血气中,也会沾染上持有人的气息。
时间越久,越是贴身,气息越浓。
而找到周献的符,还只是第一步。
这个法子,她从未试过,其中风险,书里倒是写了满满三页纸。
她沉下一口气,闭眼稳神,朱砂笔落在黄纸上。
很快画好一张续命符。
早已惨白的脸,也显不出更白的颜色。
殷问酒放下朱砂笔后,双手飞快翻转结印,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蓝空桑看着桌上那张续命符似乎亮了一下,又像是她眼花,其实并无差别。
而殷问酒的手停了下来,她似乎在仔细辨认些什么。
片刻后便坚定起来,而后继续翻手结印。
这次耗费的时间似乎更长,蓝空桑也肯定那符一定是有一闪而过的光。
殷问酒额前已经积了一层薄汗,她痛苦的皱眉,心中苦恼,能不能运气好一些!
寻到的第二张,似乎是楼礼承的。
王氏说他这些年觉浅,为他做了安神包,那符大概被他放在香包里,艾叶当归的气味明显。
第三道。
是王氏,看来楼还明把那几道符分送给了楼家人。
第四道。
居然是楼兰,符上气息不重,香甜的很,她大概不常携带。
汗水已经汇聚,划过脸,痒痒的。
蓝空桑抱臂站在一旁,早已吃不下去。
殷问酒自开始后,便没再睁开眼睛,眼角的水渍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太阳穴的银针,也被她往内又压上几分。
她看着痛苦极了。
一道微弱的黄光闪过,是那道符又亮了一下。
这是,第五道了?
好在画的不多,大不了,便寻到最后一个!
殷问酒仔细感受着这符咒的气息。
半晌眉头锁的更紧,她似乎,也就画了五张还是六张?
这张若还不是,还有六吗?
还是她前面有所疏忽?
若是再从头来,不说她自己是否能坚持,周献是否还能等也两说!
她又来来回回的在这道符上寻了一遍,确实,是她的气息。
是她身上的药草香。
那泡了五六年,早已浸入体内的药香。
怎么有一张尽是她的味道?她自己并未带啊?
殷问酒忽地恍然!
这便是周献!
最初她宿在周献房里,他房内常点一种熏香,他的衣裳,被子上,全是那香味。
也好闻的很。
再后来,似乎遍闻不到了。
她对自己身上的香味,是迟钝的,这个药香随她六年,早已被她忽视。
苏鸢初进她苏合院的卧房便问过,“你点了什么药草熏香?”
是从时候开始,周献的卧房,便没再点过熏香了?
她夜夜与他同床,床榻之上,被褥之间,里衣磨蹭,一同沐浴……
他身上,竟与她的气息完全相同。
殷问酒松了松眉眼。
下一瞬,咬破指尖虚无绘符。
“黄泉之下,黑白无常,生魂过境,锁灵借道!”
第251章 大事
随着她动作与声音响起的同时,天地之间,像是被泼上一盆墨般。
黑到至极。
她的手势,像是与人在拉扯什么。
用力把小臂绷直,向自己的方向压着,费力的很。
拉朽术借的是命,命自命盘观之。
而三魂不齐之人,命盘缺失,轮转受滞,这拉朽术,也就不成。
续命符锁魂气,她以符寻符,以符为介,借以冥道,强拉周献一缕生魂出体。
让他三魂缺一!
破了这后天阵法的拉朽术!
这风险,让她不敢有一丝丝的懈怠。
此术难行殷问酒有预料,仗的便是自己在术学上的天赋异禀才敢鲁莽行事。
但这艰难的程度,更让她心中肯定,一切如她所料!
“空桑,再拿一针,刺入左边穴位!”
蓝空桑动作很快的自她腰间寻出一枚银针,没有丝毫犹豫,刺入她左边太阳穴内。
生死搏命。
她只需要相信她即可。
除了烛火的光外,外头是真的天黑还是术法障眼,蓝空桑已分辨不出。
一场漫长的僵持。
直至那香,燃到最后一截。
……
上京街道上。
禹王府的马车赶的飞快。
子衿仔细着宋念慈,生怕她颠出个好歹来。
“再快!再快!天黑了!”
“王妃,您也仔细点自己呀。”
宋念慈整个人躬着,靠着下盘稳稳撑在马车内,“我没事,颠不到,哪怕动了胎气让问酒治治就好,若……她要是没了……”
“快!再快!”
七弟今日何其不安,这不安也影响着宋念慈。
……
皇宫内。
灵堂前。
周昊左右环视,低头问周时衍,“你七皇叔呢?”
周时衍:“有近一个时辰未见着人了。”
周昊哼道:“母后,这就是你最喜欢的小儿子,连守灵都偷懒耍滑。”
周时衍:“该是留在了陛下书房中。”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这种时候,父子俩单独留在殿内这么久?
周昊危机感顿生,“如今你皇祖母薨了,你七皇叔是你皇祖父最宠的小儿,你当他这些年,真的只是乖乖做个闲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