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献自顾自倒茶,“那便好,皇兄要说什么快些进入正题吧。”
周昊见他这副淡然模样,疑惑道:“你不担心?你不害怕?那术行起来不是让人毫无还击吗?”
周献好笑,“太子殿下活这些年,所谋之事哪一桩不是随时置身断头台?慌什么呢?怕什么呢?”
周昊此刻好似才惊觉他这弟弟远不是他认知里那个人。
哪怕知道拥护他的朝臣不少,也没有此刻感受来的分明。
周献六年前才开始谋事,更可以说是被周帝架在那处谋事。
那不过是天子的权衡之法。
这人真要说有多大本事,在周昊心中却不尽然。
也或许是他吊儿郎当的闲王做的太真,真到让人留下根深蒂固的印象来。
才会在劫后余生的此刻,都没有生出丝毫畏惧而让周昊心中震惊。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也坐了回去。
“钦天监梁崔日,他不是自请外出吗。我派人一路跟着,时衍一事……我始终持疑与钦天监脱不开干系……”
第296章 岔路
周昊居然派了人去盯梁崔日,这是周献没想到的。
钦天监这机构自设立起,便拥有无人撼动的地位。
皇家子嗣更需要注重与之相交的分寸。
他们听命天子,请命外出被皇子盯?
这事要是被发现,天子心里怎么想?
周献没出声打断他,左右他们是知道人为何走,往哪走。
周昊停顿下来,看了周献一眼。
这事还是得当面与殷问酒聊才行!
“算了,人我依旧盯着在,至于发现了什么疑点……殷姑娘若是有兴趣,再约时间详聊。”
他说罢起身。
梁崔日能有什么疑点?
他此番往域都府去,是为探寻自己的身世与程十鸢是否有关。
周献出声留人,“太子若是不急,喝上两盅茶,人估计就到了。”
他在分岔路口差了马车绕去接殷问酒,想来此刻已到禹王府。
两兄弟对面坐下,自顾自喝茶。
无人言。
铺内。
楼还明同楼知也各靠半扇门站着,显得吊儿郎当。
王前久不见乌合,凑过去问道:“你现在忙什么呢?”
乌合牵着两匹马,满脸冷漠的回他:“公事。”
当真是侍卫随主,乌合比他们家大爷的情绪都更为淡泊。
王前翻他一眼,道:“你该去和蓝刀客交个朋友。”
一同隐形。
他转念一想,又道:“还是别了,蓝刀客若是当真也喜欢哑巴,我卷兄岂不是危。”
上京的街道,此刻依旧热闹着。
人声嘈杂,王前并没有注意身后的车轱辘声。
“你骂谁?”
“嚯!”王前吓的往前一弹,双手提在胸前防卫,像是猴子。
“蓝、蓝刀客,你们回来了啊。”
他讪讪笑着,“骂乌合呢,哑巴是我给他起的外号。”
蓝空桑打量乌合一眼,点了点头。
不知是打招呼,还是认可他哑巴的外号。
楼家两兄弟接了殷问酒下马车。
楼知也递给她一道黄符,“兰儿带回来的。”
这符是前些日子用来验证与楼兰行房的人,是否为皇家人。
殷问酒接过后嘴型动了动,那符燃过,结局并不意外。
楼知也也没问,她情绪未藏,省了解释。
楼还明:“太子殿下同庭骁还在后院等你。”
殷问酒疑惑:“怎么还没聊完?”
她迈步往后院去,交代道:“在此稍候,一会一道回王府,有话聊,需动脑。”
楼知也应了一声。
楼还明心道:动脑?那我需要稍候吗?
……
周昊三盅茶喝完,心也喝稳当了些。
殷问酒过来时,他也没着急开口。
“还没聊完?”她问。
周献笑道:“没聊呢,皇兄不愿与我说。”
这就是有消息的意思。
殷问酒在周献身边坐下,看向依旧拿着姿态的周昊道:“说。”
周昊眉头皱起。
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道:“姑娘说过本宫三十日内无陨,这消息是钦天监监正梁崔日算来。”
殷问酒不算皇家,这是明面上的规矩。
所以她也没多找借口,直言与周昊说了是与梁崔日的交换。
至于换了什么,便是术学不可言。
殷问酒道:“是,怎么?皇帝动手了?”
周昊摇头,“是我不信梁崔日,他前些日子不是自请去域都府测卦吗,时衍不对劲之事我一直对他持疑,所以派了人跟着……”
殷问酒:“跟着?发现了什么?”
周昊:“在域都府与曲州的分岔路口,他走了曲州方向!”
殷问酒看向周献,她对这些地理位置并不清楚。
周献道:“南城门官道直行,西北方向既通域都府,也通曲州,确实有一处分岔南北。”
殷问酒神色镇定,又问周昊:“那便证明他谎报行程,你的怀疑是什么?”
周昊道:“能行拉朽术的,钦天监才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而他听命父皇,我们便认为这事都是父皇所为。
如今行术失败刚过去不久,他以去域都府的借口转道往曲州走,便证明他连父皇都骗!
如此看来,可断此人才是借命之事的关键。”
他这番猜测,让殷问酒想起了一人来。
萧澈。
当初从应天府,到南宁府,萧澈此人她敬过,骂过,悔过。
难不成这梁崔日,也是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殷问酒又看了一眼周献。
梁崔日那个花蝴蝶,骗了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