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没答,看他两眼,面上矛盾的很,也不知是喜还是愁。
“乖徒弟,为师记得你对阵法,不算精通啊。”
梁崔日花蝴蝶属性不合时宜的展翅,“师傅不见我十多年,自是不知道如今这等阵于我来说可谓轻松。”
卷柏心道:明明在外头唉了好一阵。
苏越僵笑两声,“真烦哈,真烦啊你们。”
“王爷他们身在何处?”卷柏沉声问道。
“是啊,师妹他们人呢?还有此处……”
苏越打断他,把人往下扯了扯,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崔崔啊,你能带着那侍卫走吗?我改个阵,然后你再假意破不了,至于那些人,我都会送出去。”
“啊?为何啊?这崔宅,是不是也和我有关系?”梁崔日问。
苏越啧了一声,“别问,听不听话?你若不破,靠问酒那丫头必然破不了阵。”
他们昨晚一人身后坠着一人,这么一串人居然就跟着她的步子进了阵中。
确实是苏越的疏忽。
而梁崔日能破阵,更是她的疏忽。
早知道那藏书便不留阵法了!
梁崔日眉头死锁,以往师傅这么要求,他都会同意。
乖的很。
但此刻,他犹豫了……
好不容易跟到这里,还有那兵马司的尸体……
“师傅……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兵马司躺着的那具尸体,是不是我生母,我想知道我是谁,我又该以什么来为她刻碑,以什么身份祭拜……”
卷柏持剑盯着那退至一房门边的老人,他就这么佝偻着,盯着院中的两人视线不移。
听闻至此,眼中浑浊更甚。
院门一墙之隔的另一侧,蓝空桑沉心听的仔细。
实时转述着,“她说靠你必然破不了阵。”
殷问酒一头秀发被揉成鸡窝,怕是已过两个时辰了,这破阵!她还没破!
周献把人拽停,好笑的替她理了理碎发,“越急越错,左右人都没事,慢慢来。”
殷问酒暴躁的低吼一声,认下了苏越说她不行这一事实。
回到昨夜。
她心中困惑,既然放了他们进来,又为何不让人探?
于是她拉着周献,猛的往那院门冲去,然后……便入了这阵。
阵中蓝空桑与那黑衣人都在。
见是他们,收了家伙,面露失望。
殷问酒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蓝空桑回:“才上房顶,便见苏越往院门去,跟过来便在这出不去了。”
黑衣人:“我也一样。”
殷问酒:“所以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看到?这里又为什么出不去了?”
周献很快反应过来,“那老人没追来。”
人在紧张焦急中,就犹如受惊的兔子,自己往牢笼里跑,且脚下注意不到丝毫陷阱痕迹。
蓝空桑与黑衣人简单,他们不懂阵法。
而殷问酒能破南宁府的阵,虽然主要是以怨气异样察觉,但苏越多少小心。
还是正儿八经的放人进来,反攻她心中所想,让人在紧张情绪中缺少观察,一脚迈进阵里。
她很快在几个门中反复来回,明明是跨出去,而现实中却是跨进来。
蓝空桑:“别费劲了,我们试过无数次,你先回忆回忆可曾在书中看过这种阵法,鬼打墙似的。”
于是殷问酒眼瞅着忙到天亮,她试探来去,还是不得突破。
情绪可见的暴躁。
……
蓝空桑继续转述道:
“苏越说:你确实叫崔日,她是你娘,程十鸢。”
第310章 不是
程十鸢?
那梁崔日便不是随母姓?
那这崔府,是他生父家?
殷问酒也不破阵了,挨着蓝空桑坐下,一字不落的听她转述隔壁院中人的对话。
……
“师傅……”
梁崔日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他还是头一次听他师傅用这么认真的语气同他讲话。
“师傅……她、她因何而死?你、你又为何要替她的身份育我成人?我、我又为何会在梁府呢?这、这崔宅,是我生父家?”
苏越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答道:“你需择一风水宝地,以母亲身份为她立碑,以独子身份祭拜,清明中元,新年元宵,皆不可落。”
初见那尸体躺在兵马司时,梁崔日痛心而泣过,是因他以为那是师傅。
那张脸,是师傅的脸,程十鸢的脸,也是真实的脸,竟然……是他的生母的脸……
他眼眶泛红,一时整理不清心中是何感受。
生母?
他从未见过她一面,母子情,又该是怎样的?
“师傅……”
“崔崔,回京吧,让她入土为安。你师妹他们我会送出去的。”
梁崔日情绪复杂的垂眸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他虽没有师妹聪明,但又不是个傻子。
好些问题在嘴边,紧抿着,强忍着。
他握住苏越一侧手腕,一时情绪难以自控的未收住力气,他缓了好几口气,才松懈下来,低声道:“师傅……你若说,我无需知道……我便不再多问一句。”
如以往任何时候。
他被带走的第一年,因为害怕惹师傅不高兴,害怕被她丢下,所以他格外小心,表现的格外乖。
买包子,说只喜欢吃菜馅的。
鞋子太小,磨出两个大血泡来透湿鞋面被师傅发现,才敢小声说一句:对不起,脚长的太快了。
五岁,街道上的小孩吵闹着不肯走路,要母亲抱时,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师傅蹲下身来问他:“走累了吗?师傅抱?”
他很想伸手,扑进她的怀里,但最终却只是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衫摇头,“不累,崔崔可以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