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鸢接受不了,她问苏越:“那个拉朽术,是如何行之?我孩子的八字,他又当真可再借?”
苏越点头:“可再借。”她将那本拉朽术之法拿给程十鸢看。
程十鸢一页页翻过,又问她:“我的八字,也与他合?”
苏越是算过的,“若按书中所说,不算完全相合。”
但事实结果摆在眼前。
崔林之在苏越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藏得如此深,他的本事,连苏越这争强好胜之人都心中没谱起来。
“阿越,我若要习术,可行?”程十鸢问。
程十鸢此刻实在太过平静, 苏越心生不安道:“你要如何?如今这事确认,若要杀他,我来。”
杀人这事,苏越不会找况佑年,告状的结果不外乎逐出师门罢了。
况佑年这样一个慈悲为怀的人,怎可能拿崔林之如何。
甚至还会劝苏越,遭孽必得报应,生前不报死后也定逃不开。
程十鸢拒绝了苏越的提议,她道:“阿越,我知你们术学之人不得杀人为恶,算天道害人,遭报更不比常人,崔崔还需要你的教导,你不能出事。
崔林之做监正,想来也必有保护……阿越,我自己来。”
……
四更锣响。
苏越揉了揉眼眶:“这便是不求助于况佑年,和我不与林之翻脸的原因。”
“十鸢想要自己来,林之送来的书,我也任她翻阅。”她顿了一下,补充道:“或许是因活死人的身份,她对那些禁术掌握的反而快。
她本也不是要学了去为善,所以看的自都是些所谓的禁术。
初时还会问我几句,大概觉得这样也会损我阴德,后来便不问了。
没过多久,她便与我告别,是说阵地的怨气不稳,在怨气不足以养活她前,她需要再寻一处新地。
当下她已经更明白何为活死人,何又为三叉阵法,再三向我保证不会鲁莽冲动后,我便允她去寻新阵地了。”
苏越转头看一眼崔林之,补充道:“其实我那时候有派人去杀你。”
崔林之笑道:“知道,你后来说过。”
只不过在当下,他还以为确实如苏越所料,他这后顾之忧无穷,崔日若是跟着他反而危机四伏。
没成想,这危机正是他师姐制造的。
苏越恍然:“噢……我都有些忘记了。还有我那时候也有想过,毁了十鸢的阵……我该在她想起这些前,便毁了阵的。没得后悔药吃啊……”
周献见她疲惫,便接话道:“以她当时活死人的躯体来说,活得越久,便会越失人性,虽她醒得时间不多,但总的来算,也已经八九年对吧?”
苏越点头。
周献:“所以按程姨当下的行为来看,崔叔借她命活,算是彻底将她心中的恶压抑不下,于是,她单独走的目的并不止为找阵地。
她在找阵地的过程中,认识了千南惠,蛊术又何尝不是一个极好报仇的手段。
下蛊让崔叔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能让她多一种自护的本事。
寻到南宁府,是因萧澄这样一个范本一般的天生借寿命,她想知道,人为求活当真可取至亲之人性命吗?”
苏越又点了点头,“其实在那当下,她还是时好时坏,真真假假挣扎着,时常怀疑借命一事、她是活死人一事是否为真。
我那时候也常想,做她为活死人,两次八十一遍经,包括后来放任她学邪术……
这其中,哪一步都可以就此停下,结果……会不会能更好些呢?”
她质疑完,又摇头笑道:“罢了,还是那句话,哪有后悔药可吃,又哪能步步看得清楚明白。”
周献继续帮她讲道:“在南宁府,又意外寻到郝萧两家的祖坟地,她便设下养她的阵来。
也就是后来你用做双三叉阵地,拿清缨为阵眼之地。
可与此同时,我应当已经出生,崔叔又为何会将拉朽术这等邪术告知我父皇?”
第442章 虐待
在殷问酒与周献之前的推论里,崔林之做恶人身份,借命从来都是他的主动为之。
如今他这命借得压根毫不知情,又为何会向周洄道出这么一个害人性命的法子来?
崔林之听及此,主动认道:“这确实是我造的孽。”
苏越补一句:“当下总总,事出多因。但也确实造孽。”
崔林之便详细解释道:“借命一事,师姐之前多次试探我时,便在我心中种下了因。
拉朽术我看过,那时候也早已懂得此法要如何行。
周洄有野心,该说自古帝王皆求长命,求长生不老之灵丹妙药,史记中得秦老祖最为大动干戈。
但往后历代,也难说有一人没有费心的求,周洄自然。
在我为监正前,他便有暗意过,我或做不懂,或道人之性命尽头不过百余,此乃定论。
他一面寻玄法,一面寻神医,哪怕历朝历代皆无果,这份心照样人人不得熄之。
而让我的生出这份心思来,确实是我观皇家之星盘,得出天降彗星。
这彗星,是于大周,还是与于天子周洄呢?在你出生后,钦天监便要列其八字排个吉祥卦。
你这八字合得,犹如范本。
彼时,我正在思虑如何从钦天监毫无后顾之忧的隐退。”
周献明白了,“我便是您与我父皇达成的一致?”
崔林之:“是,我这人,确实早已算不得什么好人。他为你起了一个献字,将这杀人借命之事听得像是一种奉献,寻个自己心平。”
周献道:“这些过往时,况佑年此人呢?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