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又问:“她在何处养阴生子?”
崔林之:“若是没听错,该是况姓人家。”
……
师姐弟的马车再入上京时。
护卫来报,人已离京三日,走了水路,终点为应天府的一艘货船。
况佑年在京中的宅子里也没有回信传来。
于是二人一刻不歇,又往应天府的水路追去。
彼时,崔林之已日夜难眠多日,熬得不成人样。
苏越又道:“应天府的况姓……我记得应天府有一况姓人家,在当地颇有名望。”
她常年游历各地,多少了解。
崔林之道:“是,我也查过应天府,若是这有名望的况姓人家,该是应天府府尹。”
这么有名望的人家,既有官职又有家底,为何要参与养阴生子这种事?
……
苏合院。
周献道:“况佑年做你们师傅,必然不是况佑年的本名?”
苏越回道:“嗯,不是。也是在这次追去应天府,寻到这况家,我们才发现在当时便产生的端倪。”
……
应天府。
苏越怕崔林之熬死,给他茶水里下了一剂猛药,等他睡醒时,船只正好靠在应天府码头。
传信人守在码头,第一时间向崔林之回禀道:“确实是府尹况府。”
彼时,正值第一个五年左右,况大公子娶上第二任不久。
崔林之的人调查速度极快,两位夫人生辰八字相同,同是至阴时刻、鬼门关开前出生。
而程十鸢做千南惠,在真正的秦淮河画舫中落了脚。
二人一脚临门, 崔林之却生出了退意。
他在河岸边踌躇不安,反复问苏越:“她所御之灵,断然不会生错?就绝无一丝可能吗?”
苏越道:“有一种可能。”
崔林之眼中惊喜:“什么?”
苏越:“她当时便已经心中生恶的在骗我。”
那年若按程十鸢去世起算,已是活死人八九年时间。
这人性淡薄、泯灭的时间对于程十鸢来说,究竟该以何时为始?
在亲自确认况复生的夫人们生辰八字后,苏越心中竟也不确信起来。
好几年,她竟已经做阴生子好几年了。
崔林之听罢却直接否了,他低声道:“可你算不出我,又如何解释呢?自算不清,可我确实也太不清了……”
苏越看着秦淮河中造型精致的各样花灯,再一抬眼,在画舫二楼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苏越无比冷静道:“崔林之,若当真是借命,你不知,我不知,八字还不尽合的情况下,你认为谁人能办得到?”
崔林之心中惊骇,师姐这般大胆言论,简直大胆!
他瞪大了眼,还是将心中那个答案念了出来:“师傅?”
念完都觉得大不敬的很,忙补充道:“师傅那样一个慈悲心肠的人,怎么可能呢?不能因为师傅没有回信便怀疑,以往师傅出门游历也总有半年或更久联系不上时啊。”
苏越道:“我同样游历,自问这身本事还未遇到无法解决的难事,所识术士,也自问不输何人。
你呢?你身为大周监正,这些年也有外派,可曾遇到难题?遇到高于你之人?”
崔林之看着苏越摇头。
苏越道:“那么为何不能怀疑?”
崔林之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来。
是啊,为什么不能怀疑?世间必有隐世高人,但在还未见过听过一人的前提下,师傅为何不能怀疑?
崔林之愣愣道:“可师傅又有什么理由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苏越又回了那句:“你说呢?”
崔林之:“为了我?他知道我命不久矣,为了救我而借了十鸢的命?”
这听着像是说神话故事般。
崔林之说罢自己也不信。
他连连摇头道:“荒谬,简直荒谬!且不说师傅这样的为人不可能,他知我待十鸢如何,就是要借,怎不去寻个八字相合的旁人来,而要借十鸢性命呢?”
苏越这一十七年里,都坚信是崔林之所为。
所以压根没想到他们师傅身上去,大不敬的很,亵渎师傅的佛光。
但这一路,崔林之所有的行为、反应,此刻与她一同站在秦淮河,踌躇着如何给恨了他十七年的程十鸢一个合理解释,似乎都在洗淡她的怀疑。
苏越一路思虑各种可能。
越想心中天平便愈发倾斜,她又望向秦淮河画舫。
那画舫一楼的一处窗边,坐了一人,眼熟的很。
崔林之还在各种不可能的说道,苏越突然插话打断他,“你看莲花灯头那画舫。”
崔林之放眼过去,下一瞬舌头都打结了,激动得结结巴巴:“十、师姐、是十鸢?”
苏越冷言又道:“你再看一楼第二扇窗。”
崔林之顺着她的指令拿眼神搜寻,“师、师傅?那人是师傅?”
第449章 信他
师傅为何会与程十鸢出现在同一画舫之上?
巧合?还是另有他因?
况佑年做二人师傅时,姓易名鹤淮,自三十来岁长到如今年过五十,容颜衰老如寻常人般。
如今这张脸被秦淮河画舫的花灯映衬着,哪怕二人与他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得分明。
那人就是他们师傅,易鹤淮!
“师姐,见十鸢?还是见师傅?”崔林之问。
与苏越一起时,他一个负责整个钦天监的监正,遇事也只会先问师姐。
苏越沉吟不语。
半晌,河面琴声悠扬传出时,她道:“都不见。”
崔林之后话还未出口,便听苏越继续道:“我们若是上船,必躲不开师傅。现在还不知他们二人是巧合还是旁的,若是巧合,未免实在太巧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