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鸢来说,他爹又何尝不是她的一条退路。
苏越拉下面纱,分明便是千南惠的脸!
卫无患看得出神,忍不住抬手唤她:“阿惠。”
苏越伸手一拦,“我不是她,鸢鸢长的与这张脸也不算像吧,你怎么肯定?”
卫无患回了神,不答她,只是仔细盯着她的脸意图寻到破绽。
结果自然什么都看不出。
苏越伸手在自己耳后撕开一丝丝缝隙给他看,“信了吗?”
卫无患声冷三分的问:“那你是谁?阿惠又在何处?”
苏越:“我是千南惠的朋友,千南惠死了。”
她这话说得毫不顾忌卫无患的感受,语气像是千南惠今天吃了般。
卫无患的音色更冷了,他咬牙道:“死了?因何而死?”
苏越道:“你知道她的身份吗?”
千南惠的事,或许程十鸢更了解些,苏越只听了个大概,细节询问不多。
卫无患道:“什么身份?苗疆女子,育蛊?”
苏越点头:“死于蛊毒,她以身育蛊十几载,内里早已坏得没一处好看,离开你,是因命不久已,省得到时候生死两别时更难过。
生这个孩子让她拼尽了最后一口气,但她遗愿是让鸢鸢自由喜乐一生,这一点对于大家大院中的女人来说,实在难。
所以你懂?”
卫无患一时间被这消息轰得头昏,他低声道:“这只是她以为,她又知道我找了她多少年!多一日……也是一日啊!”
感情的事,千人千个理解,苏越不做解释,也不做理解。
等卫无患缓和了些,她才又道:“我虽认为你算鸢鸢的一条后路,但不到无路可走时,我还是不希望你认回她。”
卫无患道:“我的女儿,她不过要自由快乐而已,又有何难?”
苏越冷哼:“卫无患,你卫家百年护国将军府,你又当真天真的以为简单?”
“闺阁礼仪,条条框框,门当户对是对人还是对卫姓?是利益筹码,还是权衡砝码?
卫家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卫家脸面,他日她嫁于一四方宅院,成为某官爵夫人,正室?主母?困内宅一生?还是为那陛下刀尖舔血戎马一生?
哪一种结果,都不是我们以为的自由喜乐。”
不管是她,还是千南惠和程十鸢,她们三人骨子里有极其相像的地方,都是自由随性惯了的人。
就是周洄将后位摆在苏越眼前,她都只觉得他逼得人烦不过。
卫无患被她怼得哑口。
眼前人说的句句在理,越是大家,便越多的无可奈何。
他问道:“那你所说后路,不正是你如今已不能护她?”
苏越笑道:“如今还行,但避免事发突然,既然有此机缘见了,又是她主动喊应了你,何尝不是一种指引。”
卫无患:“她叫鸢鸢?”
苏越:“嗯,苏鸢,人在春榭潮当公主养着,化名红鸢。”
卫无患惊讶,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春榭潮:“春榭潮?!养在青楼就是你口中以为的自由快活?”
苏越冷哼,强调道:“在春榭潮,当、公、主、养、着!”
卫无患:“可这种地方,来往之人混乱不堪……”
苏越打断他:“卫无患!别试图从我手中抢人,我养出如今这无谓快乐的性子你昨日不是得见?
你若要迂腐不过的指手画脚,这条退路,我不介意砍断!”
第460章 劫难
二人僵持不下。
最终卫无患卸下口气,道:“阿惠她,葬在何处?鸢鸢,我可以来看看她吗?”
苏越言简意赅:“葬在宁州,不可以。”
卫无患抬眼,“我……”
苏越:“我知道你是她爹。不可以来春榭潮看,她是春榭潮的主子,寻常时候并不怎么现身,你不如在上京街上守着更容易得见。”
卫家之人常年四方出征,卫无患在上京的时日也并不多。
但没过两日,他当真守得了一见。
苏越让人寻崔日的身影,跟过两日,在一家茶楼堵上了。
……
“你为什么这些年都不见花蝴蝶?他满大周的找你啊。”蓝空桑的声音打断了苏越的回忆。
当初花蝴蝶那般心伤的画面实在楚楚可怜。
苏越无奈翻眼,“孩子养起来,到最后才发现还是央央这种没本事的天真性子好忽悠。
我若是见崔日,他哪里还会一心求高位来寻我?
就如他爹似的,父子俩对这监正权势都不在意,但周洄对监正的保护又是至高的。
这事讲道理说不通,他的身世又没办法尽数言之,岂不是更伤?”
蓝空桑:“歪理。”
床上的殷问酒淡淡道:“然后呢?”
她迫切的想知道是怎样事出有因。
而卫家,又为何是必经的命劫。
冬日天亮的实在晚,苏越摆正自己又灌了一口浓茶后才道:“然后发现崔崔换过一张脸,来见的是卫无患。
我带着鸢鸢,原准备这一日若是不得见,也就不等了。”
崔崔与卫无患的交情,来自某一次出征。
他做为随军人,用于破解敌方的阵法邪术。而术学之人哪怕不算人八字,也惯会看人面相来决定是否可淡交。
卫家的男儿,正气斐然。
崔日入钦天监,监内不怎么交朋友,他这个身份,也不好与旁人交朋友,何况还是皇帝忌惮的卫家。
能让他换皮做新身份交的朋友,便是卫无患。
而卫家出事后,这一层,他也藏的极深,从未主动提起。
但对卫家一颗正心向国,却被满门抄斩的结果心中实在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