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压着。
这张脸真是好久不见。
在十岁之前,在苏越送她去易宅之前,她所见的苏越,一直都是本来面目。
大概是察觉人来,苏越悠悠睁眼,见是她,还以为在梦境中般,伸手朝她, 轻声唤道:“问酒。”
殷问酒眉心一皱,这宫殿暗处,必然有耳。
但苏越下一句,她便瞬间悟了。
苏越道:“问酒,娘好想你啊。”
殷问酒握住她朝她伸出的手,苏越脸色不太好,醉眼朦胧着看着便是神识不清的模样。
殷问酒趁机将手指搭在她的腕间,脉象有些虚,但不算太严重。
苏越还在‘说胡话’:“问酒,朝瑶死了,纯贵妃……呵呵,是娘困她入了这金丝雀啊。”
殷问酒左右看上一眼后,才小声道:“娘?你、你……”她伸手在苏越面上仔细摸了摸,似乎想找到人皮面具的痕迹般。
苏越攥住她的手,摇摇晃晃起身,将殷问酒扑了个满怀,语气带着哽咽道:“你叫我娘了,问酒,你叫我娘了。”
殷问酒恍然,诧异道:“你是、你是师傅?”
苏越醉得脚步虚晃,殷问酒将她撑住,脚步左右后退着。
“我是你师傅,也是你娘啊……”
在旁人看来,她几步凌乱,直到抵上了身后的圆柱才勉强没摔。
但实际上,阵地已设。
二人还抱着,殷问酒小声道:“他怀疑了?”
苏越再回话的口气哪里还有一丝醉意,她道:“或许,以防万一,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怀疑你卫家血脉的身份。”
殷问酒点头,在宫门之内,说完全安心自是不能的。
周洄若是疯了癫了不顾后果对她下杀手,她确实难以自保。
殷问酒快速通信道:“太子假死,拉朽术失败,卫家邪阵被破,上京禁令解,在沈邺的铺设下昨日卫府便已到了人山人海祭拜的盛况。
周时衍死,崔叔服了我配置的毒,亦是昏迷不醒。
他如今能指望的术学之人,只有师兄。
翻案是必然,最晚不过朝京节,周洄下一步大概便是找人来替他背上卫府冤案。
这人,我选周昊。”
苏越没有吃惊,对于周洄的心思,她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才走这么一步。
周洄困她的瞬间,她便猜到但凡可能影响他行术的术学之人,他都会困住。
苏越担心的便是这一点所以才演这么一出戏,她想若是殷问酒要在宫中破卫家之阵,周洄的怀疑会不会落到她身上去?
眼下看来,殷问酒再一次超乎了她以为。
苏越笑道:“很厉害啊,非常厉害,师傅都妒忌的厉害。”
殷问酒笑:“我也认为我厉害,还是师傅教的好咯。他要立你为后,困你于宫内,你又如何逃?”
苏越:“无需你忧心,我自有法子,你无事便好,解阵吧。”
殷问酒脚下点画,这一处还禁锢在不动的画面便动了。
苏越甩开她,摇头道:“不是、不是……他没死,他没死,我们还没成婚呢,哪里就有这么大个孩子啦? ”
她变脸之快,皱眉看殷问酒:“你是谁?朝瑶呢?朝瑶呢?朝瑶!瑶儿!”
她开始胡乱的砸东西,整个人暴躁的很。
下一个转身再看殷问酒,又红了眼眶,颤抖着唤她:“问酒,酒儿,我的女儿……”
……
殷问酒自门内出来时,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周洄还没来得及问,她便先开了口道:“陛下,此人……姓甚名谁?”
周洄观她表情,反问道:“她在你眼中,又姓甚名谁?”
殷问酒难以置信的很,犹豫一瞬才答道:“姓苏名越,是我师傅,云梦泽的前掌柜。”
她这话没有丝毫的作假。
周洄眉心压紧,“所以,苏央姓苏,便是你所说的苏姓好听?”
殷问酒点头:“是。那陛下眼中的她,又是谁?”
周洄道:“是朕未来的皇后,问酒,她如今这般,因何?可有法子医治?不管是术学,还是医道。”
殷问酒还是双眼茫然,她定定的看着周洄。
似乎内心挣扎的很。
最终她道:“可我师傅她,方才唤我女儿。”
第489章 绿帽
殷问酒又被人带回栖梧宫了。
至于那声女儿,周洄没有给她解释。
而苏越假的失心疯,她也只有一句心病还需心药医。
蓝空桑问起时,殷问酒亲自为她解释道:“真真假假,最是好唬人。
眼下一环又一环的逼着周洄,他若哪天将名垂青史的执念放下,提刀下杀手,我们实在难以反抗。
毕竟这大周的帝王,还是他周洄……”
苏越今日这般作为,再结合昨日周洄忽地询问她与苏央的姓氏来看,她这故事演的必然还是半真半假。
殷问酒,殷姓,取自苏越心中那人的姓氏。
而殷问酒的记忆起始于六年前,六年前她在云梦泽醒来,不记一切。
但这一身术学医术的本事自是有人教导。
苏越只需酒后胡言念上一句问酒,这前前后后,周洄自己便能圆上。
苏越,也是既会玄学又精通医术之人。
她长时间的不在上京,原来是因戈壁滩上还有一心心念念的女儿,她亲自教导着!
她不允许周洄在她面前提周禹,甚至在刚生下周禹时连满月都未坐完便着急要走!
周禹已近二十七,而殷问酒,看着不过十八!
周洄与殷问酒分道时,脸色黑如锅底。
这天下,竟还有女子敢这般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