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弃权退隐!哪怕您因忌惮太甚而杀他来卸了卫家所有兵马!他都做好了准备!
可偏偏没想过……”
周洄怒得面色涨红,抖着手指向周献:“逆子啊逆子!朕为君为父,教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才最是败笔!动手!动手啊!”
亲卫队动时,跪地的百姓乌泱泱站起好多人来,他们扯开前襟,露出内里素白丧服来。
冲破燕家军毫无阻拦的防线,护在周献身前,噗通跪出好大的阵仗,齐齐高声道:“卫家忠义满门!污名之辱六年!冤魂不散,九泉不宁!”
“卫家忠义满门!污名之辱六年!冤魂不散,九泉不宁!”
“……”
“吾等丧敬迟矣。请陛下!还卫家清白公道!请卫家冤魂!出阴界九泉,受天子之忏礼!”
“请陛下!还卫家清白公道!”
“请卫家冤魂!出阴界九泉,受天子之忏礼!”
“……”
“好局啊好局!”周洄连连拍手,摇摇晃晃的癫笑着,“献王好棋局啊!尔等皆是青天,连天子的罪都可凭言语、凭逼胁来定了?简直笑话!简直……”
他的下一句简直还未说完,天忽地暗了下来。
不过眨眼瞬间,便如黑夜来临般。
周洄四下的看,看阴云翻滚压下,看北风掀地而起!
风声、百姓沸议之声堵住了双耳聪明。
北风裹挟的粉雪犹如白色幕布,遮得人目不识物。
亲卫退至周洄身边贴身护其安危,人群便又涌上前来,将龙轿面前的空地跪得满满当当。
“真的来了!”
“卫家冤魂,真的来了!”
“老将军!”
“卫家军!我等愧对啊!”
磕头之声一片,无不诚心。
有人在这剧变之中领头高声:“卫家冤魂已至,受天子之忏礼!”
“卫家冤魂已至,受天子之忏礼!”
“请陛下向卫府满门忏之悔之!”
“请陛下向卫府满门忏之悔之!”
“……”
滚滚黑气是常人肉眼可见的如乌云团般翻涌着,将天地都遮了个全。
逼周洄忏悔的人浪声不熄,声高得将裴严尖利护圣的声音都压了个干净。
刮起的粉雪歇下,周洄看着地上一片片白色丧服,刺目。
那声声逼他忏悔的声音,刺耳。
连滚滚黑气相撞而来,他都能感受到冲力。
“噗——”
周洄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黑血来。
裴严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哭喊道:“陛下……”
马蹄声在这般吵嚷的人声中,更是不可闻。
等周禹穿过百姓人墙跪在周献身侧时,周洄眼珠突起的瞪着他,甚至怀疑自己头脑昏沉的出现了幻觉。
周献侧头看周禹扯嘴,苦涩一笑。
周禹:“七弟,哥终是赶上了。”
“臣!周禹,请陛下向卫府满门忠义诚心忏悔之!还卫家清白!让亡灵安息!”
“六年前,边漠战事真实要记,并无邻国来犯!”
“六年前,南边湄河一役,至卫家出兵前月余,便已降之!”
“六年前,涑西山峦边防城塌,只因山洪之患,且不过二尺!压根无敌来犯!”
“六年前,大周在卫家军的刀枪棍棒之下,压得边界四方小战虽不歇,但大战亦不敢起!
又何需!又有何人有此能耐!处处作假设陷,将卫家军分支各地,一一拿下!
卫家军若要反,守一处掖城便可立一小国,随而做大,只要老将军能舍下卫府老弱!
可老弱,原就是老将军待陛下的忠心所留!
臣,请陛下还六年冤案一个清白公道!让天下人,得以知晓卫家军实乃忠义之臣!让卫府亡灵,安息!”
周禹重重磕下一头时,周洄吐出第二口血来。
他气虚眼昏,自觉是被团团黑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呵呵……呵呵……究竟是谁?竟能做出这般阵仗来?”
周洄呵呵的笑,他做天子,他活过五十多个年头,今日竟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们逼到这般地步。
“呵,究竟是何人做邪法蛊惑我大周百姓!蛊惑我大周皇子?!啊?……噗!”
他觉得是那团黑气撞在他胸口而至。
周洄第三次吐血,可偏偏不晕。
天还是没有丝毫光亮的缝隙,而那些黑气好似越聚越多了……
……
栖梧宫。
“叮叮叮——”
铃铛一声又一声的响起,音脆的悦耳。
第495章 帝王
似乎是每响一声,便是一人亲自来叩响般。
苏央看得愣神,她殷姐姐前头说什么了?什么叫卫家活人之脉?什么叫卫家问酒?
她不是殷家问酒吗?
卫家活人之脉,又为何要拿她的血?
苏央看一眼身旁的蓝空桑,还未开口,便见蓝空桑拿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也就不敢问了,心中百转,似乎得了一个答案。
姐姐。
卫家问酒。
姐姐……
那么她是……卫央?
苏央后来在上京,也偶遇了卫六将军好几次,很巧。
将军看她的眼,总有笑意,但却不与她说话。
时常便是她在下头铺子里逛,一个抬头转身,便见他坐酒楼、茶楼、画舫、客栈……各种铺子的二楼窗边,懒懒散散的闲来无事般东看看西看看。
那时候苏央想,卫六将军怕是知道她是哪的人了,所以不好与她说话吧。
毕竟春榭潮,是青楼。
而卫家,是护国将军府。
此刻回想起来,苏央瞬间便情感充沛的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