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淳楣刚走近,便听到一阵激烈的叫骂声。
挑了挑眉,好家伙,她以为这些人会哭泣求饶虚弱不堪,想不到竟然这么有精神吗?
“原本之前邓龙在的时候确实都疲惫得半死不活,这不您来了之后寨子里伙食好了吗,我想着也别饿着他们,就给加了点吃食,一有力气又开始了。您进去的时候稍微离远点,虽然绑着脚链,但毕竟都挺凶的,伤着就不好了。”郑柳解释道。
他属于那种有点好心但不多的普通人,当时在前任手底下干活,遇到身边人做恶事了,只能做到不参与冷眼旁观。现在赵淳楣几人来了,明显人品比之前的强,于是手上稍微有点权力便也力所能及地释放一些善意。
监牢分男女,女的那边大致关了十四五个,基本上都是住在附近的普通农妇,邓龙与跟他关系比较亲密的首领经常来这儿挑选人带回去淫、辱。在得知那帮人都已经被杀,新来的首领打算放她们归家,还承诺给每人银钱后,所有人都很开心。
赵淳楣有些惊讶,按照她在电视剧里看的,古代女人被糟蹋了不是一般都痛不欲生的吗,怎么这些如此平静?
仔细思考一番后,方才想明白。首先如今乃北宋时期,男女大防没有后世明清看得那般重,像逢年过节,大户人家女儿跑出去逛街踏青的也有不少。其次这帮女子们都是农户出身,对上流社会强调的贞洁观念没有太大认同感,毕竟许多人连饭都吃不饱,你跟她们讲“饿死是小,失节事大”她们估计只会啐你一脸。
所以对于被侮辱,她们并非不痛苦,只是平日里的苦难已经够多,就算再增加,也只是麻木。
叹了口气,赵淳楣让郑柳送她们下山的时候再多给点食物布匹,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女人们重见天日纷纷去领钱,只有一个瘦小的女孩儿站着不动,见赵淳楣看向自己,有些紧张道:“那个、大王,俺能留下来在这儿吗?”
赵淳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对方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不由咒骂了邓龙一句,温声道:“留在这儿干嘛?你不回家吗?”
“俺爹娘几年前就病死了,跟着亲戚去赶集遇到贼人,亲戚也都被杀了,俺没有家,大王你是好人,求你收留俺吧,俺啥活儿都会干!”少女直愣愣道。
赵淳楣听其孤苦,便也没犹豫,点头应下了,还让手下带着她去找曹正妻子,好歹先换身干净衣服。
女的这边处理完了,赵淳楣又去了男监。
出乎预料的是,这边竟然只关了一个人,而方才骂人的也正是他。
对此郑柳解释道:“男的一般没什么价值,要么花钱赎走要么就直接杀了,里面这个比较特殊,邓龙见他穿得不错也想管其要钱,结果发现是个徒有其表的穷光蛋。会些武艺人又凶恶,靠着麻药放倒,醒来又进
不了身,只能锁在此处等人饿死。”
赵淳楣隔着栏杆看去,只见一俊秀青年,头戴金圈三义冠,身披织锦百花袍,内里是火龙鳞甲胄,外系一条红玛瑙。
眯起眼睛,赵淳楣总觉得这身行头有些眼熟。盯着瞧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这不是吕布吗?
望着这位古代的Cosplay爱好者,赵淳楣心中已经大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等开门后,顶着其愤愤的目光,解释了下如今的境况。
青年听罢,却不如女人们好说话,余怒未消道:“爷爷管你谁当老大,路过此处做生意,莫名其妙捆了我上山,现在货全没了你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翻篇,没门儿!”
赵淳楣平静地点了点头,让人拿套纸笔,找了个地方坐下,与青年道:“说吧。”
青年被这一连套操作整不会了,不解道:“说什么?”
“说出你带了什么货啊,不是想要赔偿吗?那咱们好好讨论下条款。”赵淳楣态度不卑不亢,仿佛真的是来谈生意的。
“啊?啊……”青年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根本没想过能把东西捞回来,看着严肃认真的俊朗少年,有些恍惚地在对方指引下落座。
“敢问郎君姓名?听口音是三湘人?离得够远的,是做什么生意的?”
青年迟疑了下,规规矩矩答道:“我姓吕单名一个方字,潭州人士,江湖人称“小温侯”,主要在南北两地贩卖生药。”
这买卖听着就辛苦,赵淳楣提笔让他将所有的药材折价,自己算个总账。
吕方冥思苦想许久,方才道:“我这趟从北往南,主要是卖些黄芩、防风、水飞蓟,其中防风五袋,市价差不多六贯,黄芩二十包,就算二十贯……”
赵淳楣的写字的手顿了下,抬头似笑非笑道:“不对吧,吕兄弟,黄芩这东西喜寒不受热,今年辽国包括咱们这儿不少地方河水都干了,如此气候下药材估计品质非常低。这又不是什么珍惜的东西,许多店铺都有存货,你要价二十贯,怕是得砸手里啊。”
吕方怔了怔,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淳楣穿越的第一站就是西门府上,而西门庆本人更是阳谷县最大的药材商,在其有心培养下也解除了不少药店生意,所以一下子就抓到了吕方话中的漏出。
谈判的时候,一旦气势落下风基本上就只能任由对方拿捏。
吕方本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性子,又羞又窘之下基本赵淳楣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在最后算总账的时候,赵淳楣不光按原价给了对方,还又多两成。
看着满满一箱银钱,吕方感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赵寨主,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