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冲冲地收拾好自己的所有财物:一套换洗的衣服,一点点盘缠和一个小布包,然后在这个清晨跑到早市上破天荒地买了两个大饼带在路上吃,然后兴致勃勃地启程。
她的目的地,是京都。
离开这个小村落的崎看到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场景。
幕府时代的武士并不像她想象得那样好,即使身为贵族武士,他们依然没有为民尽职的想法,反而迫害民众、强抢民女、贪污受贿,这样的认知对崎来说相当震撼——
她也曾以为,武士是和养父一样善良的存在。
她也一直以成为这样的武士为目标,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在遇到那个头上长着缝合线男人之前有的想法。
他们两个的相遇源于一场“英雌救人”。
彼时的崎路过了山野,遇见几个武士在征收地税,穷得实在揭不开锅的老人跪在地上求武士们行行好放过他们。
“各位大人,求您们行行好吧。家里所有的酒都给您们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什么也没有了。今年的天气实在太差了,完全种不出粮食,这地税实在是交不上,您看看能不能在通融通融?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交。”
然而喝多了酒的武士们只是嬉笑怒骂着,全然不在意地上老人的死活。
其中一个掏出刀来,高高地扬起手,高高地落下——
那老人瞬间变成了两半。
“既然已经这么老了,或者又有什么必要?”他笑起来,唇齿间吐出一股酒气,看向跪在地上的老人儿子,“你,看到没?这就是没交税的下场。”
“现在——”他再次扬起刀,把血淋淋的刀口对准了年轻男人。
“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一命。”
头上长着缝合线的男人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请求再多一点时日,但手指已经凝结咒力以备不时之需,偏偏这个时候有一个年轻女子闯了进来。
对方一脸正气地说:“你们在干什么呢?!”
从来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类的羂索:“?”
从来没见过敢这么说话的女人的武士:“?”
他们甚至愣了一秒,思考着对方到底是不是女人?是女人还是比较像女人的男人?但无所谓了,这是时代就是这样的,带有女性的特质总是比不上男性特质的。
他们想都没想就纷纷掏出刀,指向崎。
“哟,今天来了个不知死活的。”
“那么,就用你的血来养养我的刀吧!”
面对着对方的挑衅,气质是缓缓拔出刀刃。黑色的刀鞘划过腰间,发出一阵响声。日光照在她的侧脸上,露出她坚定又冷峻的神色。
“你们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看不起武士之道。”她的声音低沉,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意。
下一秒。
刀光剑影之间,被养父训练得很好的武士崎成功打败了面前的三个行凶作恶的武士。在对方不停的求饶之中,崎的刀上浸染了他们的鲜血。
“我还以为你会放过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缝合线男人穿着一间破旧的灰色和服,此时正在整理着身上的灰尘。
崎转向他,皱眉:“他们杀了你的父亲。欠债还债,理所应当。”
被对方执拗性格震惊到的羂索只是扬了扬眉稍,不打算在说什么,结果对方偏偏还对他说道:“我是路过的武士,要去京都,因此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你的父亲请早日葬了吧。节哀。”
京都?她要去京都干什么?
向来寺庙林立的文化中心和武士可没半点关系。
他难得提醒她:“要是武士的话,去江户会好一些。”
那里可是幕府的所在地,政治中心。
他要不是为了杀六眼,也不至于在这里隐姓埋名筹谋计划。
崎笑起来:“因为我要去京都的五条家。”
羂索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诱导道:“你要去五条家做什么?”
崎说:“五条家主说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五条家的武士。我想去试一试。”
啧。
卷缩在心里偷笑一声,觉得得来全不费功夫。想杀六眼的他遇见了愚蠢的她,简直是最畅快的一次。
“······”他扬了扬眉稍,把所有情绪在眼底过了一遍,随后装出了一副相当可怜的样子,“武士大人,您能带我走吗?”
看着面前这个前后完全不一的男人,崎惊讶得张了张嘴。
“你,你被夺舍了?”
最后善良又好骗的崎还是带着羂索走了。那个头上长着缝合线的男人祈求她能不能救他,因为那几个武士背后的主家一定会来找他的麻烦。身为武士小姐的江州早纪自然无法拒绝,帮着他安葬了自己的父亲后两个人一起上路,奔向京都。
那个男人自称叫贤治,两个人都没有姓氏就以名字相称。
其实说实话,崎总是觉得贤治这个人怪怪的。
崎性格乐观,向来乐善好施,经常帮助别人。这一路的盘缠大多是她帮别人处理问题换来的,但往往都不多,她自己对金钱是相当节省,但是因为有了贤治同行,她总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贤治,没有半点藏私。
而贤治和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总是会发出一些很奇怪很无聊的问题,比如问她为什么这么乐于助人,不会觉得疲惫吗?或者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一个武士之类的。
崎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笑嘻嘻,每次遇到这种时候羂索都会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蠢货。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大计,为了杀死六眼,他真的死都不要跟崎这个蠢货说话——向来计划缜密思维谨慎行动力超强的羂索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