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瑜伽或者冥想教室。
执事认出那些长垫的作用,她上前几步,望见了玻璃外站立的男人。
男人双手自然垂放身体两侧,俊逸绝伦,气质超群,但就是这样淡然的存在,连家里最年长的管家,都为之忌惮。
执事还记得,三年前这位少爷为了检验念针在普通人和念能力者间分别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进行的多次以人命为单位的测试。
执事隔着玻璃望见了少爷的眼,那双眼是迷雾海岸关闭的灯塔,静看着深夜迷路的轮渡,即便撞翻上岸依旧袖手旁观。
几乎是撞进那双眼的刹那,执事便弯下腰,用鞠躬掩饰眼底的慌乱。
直到,不慌不忙敲打玻璃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少爷的手,指向了教室的一角。
首先离开墙壁的是发光的蓝色虚影,随后是扭曲又分裂成多张脸孔的头。他像是发现了房间的不速之客,或恨或怨的脸孔渐渐朝向房间唯一的人。
执事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直到古铜色的铜铃从怪物口中吐出,执事充满恐惧的内心,忽然想起进门前少爷的指令。
她的下唇抖动着,直视怪物产生的精神错乱与窗外少爷如有实质的目光给予她内心沉重的压力,但最后,执事依然谨遵指示许了愿。
因为不听话的执事……都无声地消失了。
“请……请给予伊尔迷少爷,更加强大的力量。”
怪物的目光紧锁执事,两米多高的脸孔像食人的妖魔。昏黑的教室逐渐被铃铛亮起的红光侵占,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直到玻璃外站立的人通身涌现更加精纯的紫色念气。
“成功了吗?”
教室外,无所事事注视掌心的富江抬起头。
“嗯——怎麽说呢。”
伊尔迷抬起手,翻涌的紫色念气包裹着手臂,不详的光晕在那双沉积着深潭的双眼留下燃烧的痕迹。
富江第一次在伊尔迷的脸上看见这麽明显的笑,明明眼神还是一潭死水,不断上扬的嘴角遮盖不住牙齿,这状态比裂口女还要诡异。
“怎麽说?”他下意识的追问。
翻涌着紫色念气的圆头针霎时脱手,玻璃发出短促的破裂,蛛网般的裂痕还未蔓延,房间中的执事却像受到重击,重重跌倒在地。
咣!!
地板发出巨响。
“还是这样看比较直观吧。”
伊尔迷缓缓收回手,云淡风轻的语气,与上次告知他并不饿,让他一个人下面条时别无二致。
“你杀了她吗?”
刚刚放出凶器的那只手,指尖挑起富江耳畔的发。那只手干净、漂亮,如精美的白玉,细看也没有薄茧,不像是沾染过血腥气。
可也是这样的手,丝毫不带犹豫的结束了别人的生命,又在他耳畔的发上转了几圈,玩弄般将发丝缠在指上。
“这会让你感到不适吗?”
伊尔迷耐心地询问,放下发丝的手摩挲上。他的脸。伊尔迷已经无声来到他身后。身体紧紧相贴,他强势地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面对着玻璃,仔细地看。
“我以为富江已经改变了很多。”
“说实话。这麽明显的改变虽然反常,但现在的富江确实让我感到满意。”
玻璃的倒影,伊尔迷弯下腰,两张脸一上一下交叠。
“不可以不变回去哦。”
“这样,你就会是我最可爱的新娘。”
冷如冰的手托起富江的下巴,交叠的两张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教室。
克苏鲁多张面孔一齐垂视眉心被穿透的女人。她还没死。圆头针涌动的紫火将女人流出的血液照成了诡异的黑色。
嘻嘻嘻……
哈哈哈……
呜——呜——
那些脸凑近了女人,冰蓝色的光晕逐渐映在女人眼底。
“……”
女人注视着克苏鲁,哀求与挣扎之色出现在她的脸上,她的眼角溢出泪水,口中正断断续续、艰难的重复着什麽。
巨大的脸孔此时又压低了一些,这样的动作就像妖魔进食的前奏,而地面则是献祭的女孩。
“救……救我……”
克苏鲁听到了她的话。
“我想……”活……
但许愿铃对同一人的第二个愿望,并给予不回应。
“求……求……你……”
更多的泪水涌出执事的眼眶。
执事的身体从来没有这麽痛过。
明明山上的每一次极限训练,都让执事感到痛不欲生,肌肉纤维被拉伤的痛,被同班人从背后从腹部袭击的痛,但执事依然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痛过。
她的头就像被冰锥一次一次的凿开,尖锐的异物在里面搅动,疼痛传到四肢百骸,渐渐燃烧每一个细胞。执事的身体剧烈的颤抖,撕裂又重组的痛苦让她终于尖叫出声。
“好痛啊啊啊啊好痛啊啊啊!!!”
一只冰冷带倒鈎的五指骤然抓上克苏鲁的水母般的外壳。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啊啊!!”
另一只带着倒鈎的五指骤然扎穿外壳,刺入脸孔的眼睛。
“——!!”
扭曲缝合的面孔发出痛苦的尖叫,他向后拉扯身体,可带着倒鈎的两只手已经撕扯开水母外壳,大量的蓝色液体倾倒而出,流了满地。面部已被鳄鱼皮覆盖的执事,张开双排牙齿的口腔,重重朝着缝合的面孔咬了上去。
怨恨的富江脸被扯下皮肉,哭泣的富江脸被掰下下颌,所有面孔被重新站起的3米怪物扯得四分五裂,渐渐地,咀嚼声盖过了神明的惨叫。
富江注视着玻璃内,自己那些被扯碎的脸:“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