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在数学上就接受到了西洋教学,还研究过几何。
但史苗已经刻意搜罗过,她可以确定,这个世界没有系统的数学教才。
不知道是传播不畅,还是皇家刻意的把某些技术垄断了。
比起皇朝的地位稳固,工业发展和科技进步根本不值一提。
见神游的史苗没反应,白先生又补充一句:
“就是那个测算日食月食无一疏漏的徐大人家,府上认不认识?”
钦天监这个差使,史苗不太熟悉,原主更没多少交集,虽然白琪已经说得很明白,她依旧对不上人。
钦天监观天象,掌历法,算天时,测时辰凶吉,确实需要一定的数学基础。
史苗有些抱歉:“我们府上和那些大人交道不深。”
白琪了然,继续道:“徐家和我们家,大约算同乡,可惜徐家后继无人,只有徐大人的孙女徐慧沿袭几分家学。”
这名字……
史苗来了兴趣:“哪个惠?”
白琪道:“聪慧的慧。”
史苗还以为林如海母亲和提点武则天以色侍君能有几时的那位徐才人同名。
可惜只是同音。
既能留下姓名,还得白琪如此在意,可见林如海的母亲肯定有真才实学。
史苗笑道:“如此看来,她必是当年名动一方的才女。”
这年头,女子想留个名并不容易,多是一个某某氏、某某夫人、某某母亲。
此刻史苗对林如海母亲的兴趣,已经超过对林如海的兴趣。
白琪语气中似乎透着惋惜:“我幼时在闺中听过她,可惜他们家学就此断了。”
史苗却不太赞同:“学问如何会断,你说的徐慧不是还懂?”
史苗又道:“钦天监不算好差使,兴许徐大人不想子孙重操旧业。”
这差事简直一个服务业,没权力,万一个不好,遇到不讲理的客户,就赖日子没算好,岂不是白白背黑锅?
徐家想另谋出路也正常。
白先生听太太一说,有几分道理,她的父亲都会因言获罪,徐家退下来从另一面看,是明智之举。
白琪见太太被她几句话勾出兴致,莞尔一笑。
史苗抚着紫陶茶杯,喃喃道:“擅算学……若有机会,还真想一见。”
史苗有些遗憾,早知林如海母亲擅算学,那回见面的时候就该聊几句算术教学的事。
遗憾归遗憾,史苗暂时还没想好,要不要下帖子去请林如海的母亲来面谈。
……
另一边林海和甄家老三回了城,两人因受人之托,都没和家中提及贾家两兄弟之事。
端午时候,甄家没有大摆筵席,也没丝竹戏曲助兴,除了被留下过节的林如海的母亲徐慧,还有甄家旁支好几个齐整的媳妇都来陪老太太说话。
人老了,就爱热闹解闷。
席面上甄家三太太讲起来自家儿子,提了他去荣国府拜节送礼的事一句。
女人们七嘴八舌,讲着讲着就提到此刻在荣国府教书的白琪。
白琪先前也在金陵城给几户人家教过姑娘。
有个媳妇道:“那一个姓白的先生,如今攀上荣国府,正经在家中教姑娘,学识是好的。”
甄家二太太语气中有几分看热闹似的幸灾乐祸:“是不是那个带着瘫子闺女,还闹着要和离的?”
众人唏嘘,说起白琪好端端犯了左性,自家遭难,女儿还是瘫子,竟然还和离,简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实属大逆不道。
就连甄家老太太也道:“读书有学识固然是好,心气儿太高,离了格,算她有运气,遇到惜才之人。”
老太太一说,甄家三太太更是来劲儿,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甄家三太太捏着帕子笑道:“当姑娘的,要随分从时,才学在其次,最要紧的是性情。”
其他几个人都附和,唯有甄家大太太和林如海的母亲徐慧沉默不语。
……
端午一过,林家人就启程回姑苏,与此同时贾敏先前遇到外人那件事,东窗事发了。
赖嬷嬷看大家已经欢欢喜喜过了端午,才慢慢和太太提起那件事。
贾敏被母亲叫去的时候,耷拉着脑袋,一副认命接受批评的小表情。
前天她发现自己的小背篓里面挂了一缕头发。
就是那日纵马踩踏麦苗的人割下来的一束,她还以为那日丫头还回去了。
贾敏当即就把那点头发放在烛火上燎了,慌得眉心还跳了几下。
可见倒霉应在这里呢!
史苗神情严肃 ,果然安全问题无论强调多少遍,还是有人松懈:“知道你错哪儿了?”
贾敏低着头认错:“女儿不该自己带着几个丫鬟就走,母亲叮嘱过身边不能离人。”
母亲耳提面命过好几回,一定要许多人跟着,千万不可离人,只带着丫鬟也不行。
就算在自家庄子山,也保不齐下面有存着歹心的坏人。
就如那日闯入的人,当下还没查出眉目。
若真是歹人,恐怕贾敏和三个丫头都讨不了好。
史苗难得对闺女这么严厉:“知道就好,你和那日跟你出去的人,都罚两个月的月钱,以后不许去远处的地。”
这和贾敏预料的惩罚差不多,她垂头答应:“是。”
史苗又和赖嬷嬷打招呼:“你瞧着点她,莫要叫她私下贴补,不然……都不长记性。”
史苗不为罚钱,只是为了让所有人都长记性。
贾敏终归还是小孩,很多事情不能样样周全。
换而言之,就算是成年人,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都会降低对危险的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