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梦(13)
“你认为月教会来抢夺资源？哼，他们有来便无回”
“我一路行来，所见是如此，你最好做好防备”
“我恰好有百副弓箭，没有试手的对象，他们若上来，天龙渊便是他们的葬处”
郗音悄声离开竹林，回到小院，吹灭房中的灯，侧身睡好想着林中的谈话。
“天龙渊，就是上来时所见的那处深潭？”
心下惊讶于弋教那人才华又觉着此人太过轻物，想了一阵，迷迷糊糊睡去。
又过得四五天，厨房中郗音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青笋，双眉深蹙。
“又炒坏了，端去问问姑姑”
郗音走出厨房撞上一人，双手不稳盘里的汁水溅了出去。
抬头，对上一双极狭长的眼睛，眼珠犹如黑曜石。
“这里我可以借来用用？”
“你随意”
郗音端着青笋去找郗萝，回来时，来访之人已炒好了两盘菜。
“要不要我帮你添柴？”
郗音也不等来访之人回答，走到灶前，往灶里添了些木柴。
火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
郗音抬头看着灶上炒好的饭菜，目光移到来访人：我还没有吃饭。
“那一起用”
郗音扬唇一笑，将碗筷在院中石桌上摆好，也不顾有旁人在，替自己盛了一碗饭开始动筷，她实在太饿了。
桌上的饭菜虽不算美味，但咸淡合适，
生熟也掌握得好，比起自己做的那是太好了。
郗音也很奇怪，自己做的饭菜那么难吃，弋教中的人怎么吃下去的？
“掌厨女”
郗音抬头，凝神看着面前的一张脸，心道：他的声音？
郗音记起了那晚林中剪影，又想起初到天渊，在山脚处有过一面之缘的撑伞人。
心中一番细思量，开口道：我知道偷听人说话是不为人喜的，但我那晚并非故意偷听，我对在天龙渊布局对付月教有另外的看法。
来访之人眼中有丝惊讶，道：说来听听。
“天渊有三教：弋教，鳞族，月教，我听楚儿说弋教和鳞族占尽天渊好的资源，而月教土地贫瘠，要抢夺资源自然是选择较近的弋教，一般人都会以为上弋教只有山脚的小竹林，其实还有竹林侧方的天龙渊。那里地势虽险峻，与弋教也没有直接的通路相连，却不无可能，如果从那里攻上，确可让人防不胜防。可是，用百张弓对付以强悍闻名的月教，是否过于轻视？
“你应是第一次来天渊？”
郗音点点头，道：我是上来看我姑姑的。
“你对月教中人的习性并不了解”
郗音看着他，等着他下文，可来访人却止言了。
“你会布局？”
“偶尔看些书”
“我有一诤友极擅谋略，你要是有兴趣可拜他为师，你会学得更多”
“拜师就算了，我过几日就得回天香居了，你要是有谋略的书到可以借给我看看”
郗音夹起一根扁豆送入嘴中，吃得极认真。
郗萝从屋中走出，脸上有些慌张，朝来访人屈身一礼。
“教主”
郗音瞳孔睁大，从石凳上站起，心道：我只想他身份尊贵，却没想他竟是弋教教主。完了，这几日的菜……
“讨论了许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郗音”
“郗音，过几日我让人给你送几本谋略的书来，你要是走前改变了主意，可以来轩明殿找我”
“郗音谢过弋教教主”
“掌厨女的事…”罗子闫顿了下：我再另请人来，一直到郗萝复原。
罗子闫说完，踏步出了小院。
☆、第十三章 古塔（2）
第二章 郗音（2）
郗音坐在小院石桌前，翻阅着罗子闫三、四天前派人送来的书，看得爱不释手，归期便一拖再拖。
“小姐看书真是看得痴了，回家的期限又拖了七、八天，回去东主铁定要责罚我”
“楚儿，让她看吧，三哥那里我让人带封信回去”
楚儿眉眼一展，道：多谢郗萝姑姑。
郗音一待便是三个月，三个月里她偶尔帮着郗萝炒菜时添些柴火，其余光阴都在院外石桌研思书中的谋术。
偶去书楼，却发现谋术中更多精奥。
书楼的次数去得多了，看守人也不再拦阻。
晚风吹动着院外竹林，竹叶簌簌，郗音站起身，往小院外走。
“小姐，你又要去书楼？”
郗音转过身，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郗音走到书楼，楼外是青石板铺就的一
块闲置的空地。
郗音脚刚踏上石板，身后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郗音”
郗音转过身，见罗子闫走上，微屈身行礼：教主。
“许久不见，谋术的书你应是看完了”
“是，郗音受益颇多”
“谋术虽好，有时却不能直接用来防身，你可以简单地学些兵器，若遇到危险也可及时护命”
“嗯～”郗音一番思量点点头，道：可我对弓箭不感兴趣，我见书楼有一把挺漂亮的剑，要不教主赐给我？我知道教主很繁忙，并没有时间指点我，不如给我一本书，我照着书上的图画练。
“好。你要有不懂可以去晞和殿找君千胜”
楼上的拐角处，罗子闫看着空地上练剑的郗音。
“她虽不是学剑奇才，却也不差。教主，你如此栽培她，不怕她学成以后离开弋教？”君千胜道。
“她对谋术的醉心，就如同你对剑术的执着，万俟儇过几日就要回教了，她会因为能拜万俟儇为师而引以为豪的，而万俟儇也会很乐意收这样一个有天资的徒弟，日后，就算她离开了天渊，她还是弋教的人，她会成为弋教的一只得力臂膀”
空地，郗音收剑，衣袂翩翩下了石阶，淡出了两人视线。
夜晚，月亮挂在林梢，郗音见林中一点寒光闪动，郗音走进竹林，却又不见。
‘啊～’郗音一声轻呼，讶道：教主；
“教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赏月”
“赏月？”郗音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又抬头看了眼上空月亮，道：那郗音不打扰教主了。
“嗯”
待郗音走后，罗子闫轻捂了下肩头，血溢满指缝。
深夜，紫陌殿内罗子闫额上冷汗直流，一双眼猛地睁开，紧扣住了一只皓白纤细的手腕，一张湿帕掉在了床沿。
“你别乱动，你受的伤很重”
罗子闫放开郗音手腕，眼睛瞥向了里侧。
郗音心下道：真是个高傲的人。
郗音拾起帕子，替他揩去额上的冷汗，道：忍着点疼，还有一枚镖嵌在骨里。
“你拔吧”
罗子闫眉眼微皱，一点银色从骨中拔出，血珠外溅，一股股冷汗从面颊流下。
郗音动作轻柔地将伤口替他裹好，却发现他已睡着。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眉很长、飞扬入鬓，睫毛长而翘，鼻高挺，唇微抿带着倔强。
郗音拉过被子替他盖好，转过身，坐在地上，弯起双腿，背靠着床沿。
罗子闫醒来，月已隐去，天已有微微的亮，殿外罩着一层薄雾。
在对面的桌上放有一杯茶水。
郗音踏着晨间的雾回到小院，回到屋中，手托着腮看着窗外，旭日从晨雾中升起。
双眼中映出了一对狭长的眸子。
轩明殿中，罗子闫正伏案疾笔，白蘅从殿外走近，弯腰一礼，道：教主，万俟儇到紫鸢林薮了，不过他的信中说他有私事要处理，暂时赶不回教。
“紫鸢林薮？”罗子闫心中浮出了一个美丽带着伤感的名字：莫紫鸢。
“好，我知道了”
“你下去吧，白蘅”
白蘅退出殿后，罗子闫双眉深锁：万俟儇不能回教，若郗音提出要回天香居，该如何阻挠呢？如此有天资的一人，失之可惜。
郗音辗转反侧，闭眼睁眼皆是那一双狭长的眸子，日升又月落。半月里郗音去书楼的次数越加多，偶有疑惑或在字里行间有所得，便会去轩明殿找罗子闫论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