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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去出嫁(40)

作者:一天八杯水 阅读记录

寒意徐徐往她躯壳里钻,它温和却不容抗拒,分明是泉中源源不绝的灵气。

她好似成了窥不清底细的漩涡,周遭灵气尽被吸纳而来。

濯雪忙不迭阖眼,探查灵台究竟,岂料体内充盈的灵气竟钻不进妖丹,似被一层屏障隔绝在外。

这该如何是好?

她不曾破过境界,这些年倒是常常听兰蕙口头传授,要想突破,就得先……

濯雪悟了,赶紧在水中寻一落脚之处,盘腿坐低。

得先将灵气纳为己用,在运转自身妖力时,徐徐地将之敛入脉中。

待灵气汇入经脉,再令之归聚于灵台,用以滋养灵台妖丹,万不可心急,谨记徐徐图之,戒骄戒躁。

这是濯雪头回突破境界,她一身冷汗模糊在泉中,墨发浮动,面色苍白似鬼。

就在灵气徐徐汇拢,涓流般涌入灵台之刻,她的后颈无端端又发起烫来。

此番再烫,好比开水浇上皮囊,疼得她差些大叫。

好在如今身在冷泉之中,她只稍多埋进水里一些,发烫的后颈便能被泉水淹个完全,热意便也能被带去些许。

疼——

濯雪紧咬牙关,忍不住闷哼出声,干脆屏息下沉,没进水下更深处。

一时间憋窒难忍,与之一比,后颈的疼痛便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她成了被夹在冰火之中的一尾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痛到想就此停步,让她这么浑浑噩噩过一世她也甘愿。

可她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她是狐狸,又不是生死不能的板上鱼肉。

狐狸在水中战栗,水面跟着荡漾不歇,波光粼粼。

良久,灵台内沟满濠平,已被灵气填个齐全。

灵台中的妖丹好似如梦初醒,震颤着裂出道道纹路。

还是好疼——

原该静谧的泉水起伏不定,里边似蛰伏了凶悍蛟龙,蛟龙已在冲天之际。

泉水频频翻涌上岸,岸上萤草全被打湿,远远一观,泉边比白日还亮,亮得刺目。

有脚步声不疾不徐靠近,观其裙摆上光泽熠熠的水墨远山纹,便知是胧明的法袍。

只是水中狐狸无知无觉,已游走在失神边沿,她紧咬的牙关忽地松开,一串气泡咕咕上蹿。

纤柔人形冉冉下沉,成了一株绵软的藻。

濯雪几番试探,每每都是只差一丝便能突破,灵气破不开妖丹上的坚壳,多试探一分,后颈便愈发烫痛难忍。

就在此时,后颈似被丝绢柔柔包裹,那沿着皮肉往里渗透的烫意,竟一点点地被蚕食干净。

似乎不是那么疼了。

“醒神,突破境界。”

隔着冷泉,低低的声音汇入耳中,不似铜锣不似号角,它比泉水更冷冽清冷,直唤醒沉睡神魂。

濯雪被妖力捞起,一只手覆上她后颈,明明那只手也未做其它,却好似替她扫去了阻碍。

突破了。

灵台受灵气涤荡,原还灰得好似遍布尘土,现今澄净透亮,何其光鲜。

妖丹饱食灵气,生生胀大一圈,撑得外壳剥落,露出妖纹繁复,且又精妙绝伦的内里。

有的妖,妖丹朴实无华,是因其灵台无力承载更多,神魂和妖筋俱平庸无奇,是以,再如何修炼,也不会有突破之日。

濯雪的妖丹不同,只是如今就算突破,它竟也还是黯淡的。

不该,妖丹就算杂质再多,也不应像灰石一般,它看似冰冷沉重,里面分明还藏了另一番天地。

覆着濯雪后颈的那只手缓慢松开,被遮掩的符文徐徐显露。

只是这次,胧明不再拉下那薄薄衣襟探看符文全貌,她已记得足够清楚。

濯雪的境界已然突破,再无灵气汇入灵台,妖丹外那无形樊篱又在禁制的驱使下,无声无息复原。

随之,禁制上热意散去,光亮也跟着渐渐消弭。

濯雪还未恢复神志,浑浑噩噩地觉得,自己离不开那只手了。她眼还闭着,双臂已逐上前,紧紧将之拥入怀中。

胧明企图将手抽离冷泉,拥着她的狐狸随之从水中探出头,双臂缠得比藤蔓还要紧实。

月色晦暗,好在莹草未熄,将濯雪拧起的眉头和缩紧的肩角照得很是分明。

胧明微愣,低头看了半晌,一时能看到珏光的影子,一时又不能。

“醒了?”

狐狸那紧闭的眼皮时不时颤上两下,双臂力度不减,就是不应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魇着了。”胧明淡声,“好在,魇族如今可不会一声不响地闯进凌空山。”

濯雪睡熟了,梦中怕得出奇,恨不得将胧明的手勒到自己骨子里。

她半个身还泡在泉中,湿淋淋的衣裳挂在身上,每一处布料俱贴得紧,连她急促呼吸时起伏的胸腰,都勾勒得清晰。

泡过冷水,她手脚更是白得出奇,好像那串铃兰白玉。

胧明敛了目光,忽将掌心贴上濯雪的肚腹。

掌心温热,睡熟的狐狸觅着热源便往前迎,令那纤长五指更是贴得严丝合缝。

肚腹之下便是灵台,妖丹在灵台之中。

胧明暗施灵力,再窥濯雪灵台,此次看得更清楚了些,她一眼就看出,这还不是狐狸妖丹的真容,禁制必破不可。

只是时机未到,狐狸刚突破境界,尚还虚弱,她万不可强硬试探,至多只能替狐狸将体内凌乱妖气一一抚顺。

一番梳理,混乱妖气归回正轨,狐狸微微松开拧紧的眉头。

“舒服了?”胧明眉梢微抬。

也不知狐狸嘟囔了什么,想来应当是舒服的。

已算是帮到了底,其实胧明大可施展妖力将狐狸推开,只是她鬼使神差的,竟将这狐狸拥到怀中,湿了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