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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钥匙有用吗(112)CP

作者:落回 阅读记录

卓清沅开口,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和,像夏天的溪水抚过圆滑的鹅卵石,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舒适和安心:“我不觉得每个人都要屏蔽痛苦才能快乐地度过自己的生活,痛苦也是人生的组成成分。”

罗棋:“有时候跟咨询师聊天,我会觉得我像出题的老师,而你们在尽力给我交一份我心目中的满分答案。”

卓清沅笑了:“你可以这么认为,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来访者相信我们是可以理解与共情他的,说得好听一些,这是在建立信任。”

罗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将话题转移回去:“我承认,因为曾经的事情,我的生活有了很多不健康的变化,我的洁癖,我的占有欲,我的所有不安定和回避,曾经的创伤和现在的缺点都组成我,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卓清沅完全没有气馁:“我不会自不量力到想要把你从对父母的愧疚中拯救出来,我做不到这样的事情。但我起码可以试试,解决你当下的小问题。”

罗棋挑眉:“当下的小问题?比如?”

卓清沅:“你的洁癖,你的占有欲,你的不安定和回避。”

罗棋态度配合:“洁癖可能源于我对世界的不信任,我给自己制造一套规则,任何人都不能忤逆,包括我自己,这是我安全感的来源。”

卓清沅:“看来你经常剖析自己。”

罗棋:“我不得不剖析自己。”

卓清沅:“要不要试试看,再剖析得更深一些?”

罗棋不认为自己的洁癖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他对卓清沅说:“你可以尝试。”

卓清沅:“你很害怕自己对父母不再愧疚吗?”

罗棋手上的画笔顿住:“什么?”

虽然此时此刻罗棋并看不见身后的卓清沅,可卓清沅的视线始终看向罗棋的背影。

他看着那个独自坐在空旷画室里的背影,卓清沅可以想象,当自己不在这里,当桑越不在这里,当罗棋的助理也不在这里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里,罗棋都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创作也好,发呆也好,陷入崩溃的情绪也好,他总是放任自己一个人。

卓清沅声音很温和,罗棋总觉得他的声音大概带着蛊惑:“我听桑越说过一些你在合租里的规矩。你的规矩不光是针对他的,是针对所有搬进你的房子里的人。

“你不允许他们改变家里的任何格局,不允许他们买新的电器,不允许他们随便碰家里的东西。

“罗棋,这很像你的洁癖,你不允许灰尘污垢碰你,不允许别人碰你,甚至不允许你自己碰你。你和你的家,都要永远保持在父母离开时的那个样子,这样才能证明你一直在想念他们,怀念他们,对他们愧疚。”

罗棋握着画笔的手用力了更多,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有一点抖,可他的声音听起来照常:“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卓清沅摇头:“你听懂了。”

卓清沅紧紧盯着那个背影:“罗棋,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明白的人,你太清楚了,放下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你其实可以很轻易地放下对父母的愧疚,你可以全身心投入新的生活,享受一切,享受你的能力带来的鲜花和掌声;享受恋爱带给你的荷尔蒙和快乐。

“可你看起来很怕,很怕自己真的放下了,只能给自己制定一套看起来很滑稽、很无理取闹的规矩。让别人遵守,让自己也遵守。

“所以你画那两幅画,你要跟自己说,要跟所有人说,我是罪人,我知道我是罪人,我在忏悔。

“我说这些话绝不是要冒犯你对父母的情感,我想让你明白的是你做不到的绝不是放下,而是在享受自己的新生活与心怀愧疚之间找到一个平衡。它们是可以同时存在的,你知道吗?”

画室里有长久的一段沉默,罗棋没有说话,卓清沅也没有再说话。那个背影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卓清沅打破沉默,他换了一个更轻松的语气:“我听桑越提过,你们两个闹过一次矛盾。”

罗棋开口了:“是。”

卓清沅:“能问吗,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罗棋:“谈过。”

卓清沅:“我会对今天的谈话内容绝对保密,这是我的职业素养。可以跟我聊聊你的上一段恋爱吗?”

罗棋:“没什么可说的,就像大多数人的恋爱,从相爱到不欢而散。”

卓清沅:“是因为上一次的不欢而散导致你对桑越的感情产生抗拒吗?”

罗棋很轻地笑了一声,卓清沅知道这声笑并不乐观,罗棋恐怕已经把他放在了对立的位置上,果然,罗棋这么说:“你还有什么更深的剖析吗?”

卓清沅说:“有,在此之前,我能冒昧再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罗棋:“请。”

他看着罗棋的背影:“你发现你对桑越的感情是更加纯粹的,或者简单一点说,你发现比起前任你更爱桑越,对吗?”

罗棋没有说话。

卓清沅便自己接上自己的话:“所以你对桑越产生了抗拒。爱上别人是不忠诚的,你希望自己把所有的爱都放在父母身上。”

罗棋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放下画笔,转身看向卓清沅。卓清沅在第一时间接收到罗棋的视线,他给了罗棋一个无比亲近的笑容。

罗棋目光看不出情绪:“你做心理咨询一向是这个风格吗?”

卓清沅看起来很无辜:“因人而异吧。”

第81章 我是同性恋

罗棋将高脚椅转了个方向,彻底面向卓清沅,他说:“我没有不尊重自己的上一段感情,只不过不得不承认,那时候年纪还小,长久地一个人处在压抑的情绪中,我也想找人倾诉,也想得到他人的理解和安慰,那时候幼稚地认为恋爱说不定会是解药。分手之后我也时常想我们就像不得不遇见,不得不相爱,不得不互相了解一样,我确实对此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