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越笑了,他捏着打火机,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今晚喝够多了,不就是点烟吗,怎么不能点?我都说了,玩得起。”说完,他朝罗棋勾勾手指,“罗老师,你过来呗。”
虽然是替人点烟,可桑越先摆足了上位者的姿态。
他顶开打火机的盖子,手指按着滚轮擦过,几不可闻的一声响之后,蓝色的火焰蹿出来。罗棋不再为难,主动将身体往桑越面前靠,他眼睛没看火,一直盯着桑越的眼睛,桑越的眼睛也没有看火,两人视线正正好好撞在一起。
两颗瞳仁倒映着对方的眼睛,也倒映着眼睛和眼镜中间的那簇蓝色的火苗,摇摇晃晃,越烧越旺。
桌上没人说话,所有人都觉得这根烟点得很漫长,所有人都觉得桑越生气了,就连大黄都在偷偷给苏苏发消息:“前线战报,有人玩大冒险明杀桑越给他点烟。”
苏苏震惊:“天呐,你们酒吧不会开业第一天就出命案吧。”
大黄:“……桑越答应了。”
苏苏:“?那个人还能活着离开越界吗?祈祷。”
大黄:“祈祷。”
一根烟点完,桑越和罗棋都不再说话。
罗棋默默抽烟,国王游戏还在继续。
但已经没人有心思玩了,一桌人心思各异地勉强玩了两局,桑越拿着烟盒和打火机起身:“你们玩,我出去抽根烟。”没人拦他,大黄用胳膊怼了身边的人一下,两人连忙活跃起桌上的气氛,罗棋也站起身,“抱歉,你们玩,我去看一眼。”
桑越站在越界门口。
脑袋顶上就是越界的logo,罗棋设计的,简单大方,是桑越喜欢的风格。冷风一吹,桑越的脑袋清醒许多,点烟这事儿,不好说。桑越习惯了被捧着被供着,说得不要脸一些,要是他桑少乐意,烟往嘴里一叼不知道多少人排队要给他点烟,真是头一次有人敢点他的名字,让桑越给他点一根烟。
可桑越知道,“桑少”这个头衔不是走到哪里都好用的,起码在罗棋的家,在罗棋面前没用。桑越心思多,嘴里咬着烟没点,没注意罗棋已经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正准备抬手点烟时突然被按住了手腕。
桑越抬眼,没对上罗棋的视线,罗棋睫毛盖着眼睛,径自拿走了桑越手里的打火机。桑越没来得及说话,被罗棋扯着离开风口,那只肤色很白的手顶开盖子,很清脆的一声“叮”,又擦过轮子,火苗燃起来。火马上要舔上桑越嘴里的烟时,桑越下意识往后面躲:“不是,什么意思,还我啊?”
罗棋不说话,手上用了力气,扯着桑越的手腕把他嘴边的烟往打火机的火苗上凑。桑越努力往后仰头:“哎,你别强买强卖啊,我没说要你还回来啊。”
罗棋终于对上桑越的视线:“过来。”
桑越撇开眼睛:“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啊,我今晚已经够没面子的了,我这辈子都给谁点过烟。”
罗棋有了些笑意:“这么没面子?那你进去我让你打一顿给他们看。”
桑越无语:“我没那么幼稚吧。”
桑越没再坚持,任由罗棋给他点了一根烟。
烟雾从嘴里吐出去,桑越心里那点别扭少了很多,两人一起趴在门口的围栏栏杆上,桑越问:“你什么意思啊,我真没看懂。”
罗棋:“你看不懂的事情多了。”
桑越:“那你解释解释呗。”
罗棋:“不是每件事情都有人解释给你听。”
桑越:“……”
桑越又有些不爽:“你心情不好啊?心情不好干嘛拿我出气,我也不是没脾气,我又没惹你。”
罗棋:“你没惹我?”
桑越转头:“我惹你了?”
罗棋又不说话了,这人就是这样,话总不说明白,行为也不解释原因,神秘是神秘,时间久了一直猜不透容易让人没有耐心。桑越觉得自己对他真的是已经足够有耐心了,他妈的连点烟这种事都愿意做了。
罗棋:“跟前任怎么分手的?”
桑越:“啊?”话题跳跃这么快吗?桑越回忆了一下,真正意义上的前任的话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桑越谈的恋爱用大黄的话来说都不算恋爱,两个人连心都不交,分手自然也没什么故事,自然而然就分了。桑越便说,“就那么分的啊,挺久不见面了,他问我要不要分手,我说好。”
罗棋又问:“桑少谈恋爱连面都不跟人见?”
桑越不知道话题到底是怎么到自己恋爱这件事情上的,他不想多聊,怕聊多了兜不住前任是男的这件事,很拙劣地转移话题:“没,后来感情淡了就不主动见了呗。没什么好说的,大黄说我谈恋爱不走心,你呢?老问我干嘛啊,我上次问你跟你前任为什么分手你说我问太多了,你这人也太双标了吧。”
双标。
确实,前任也这么说。
罗棋淡淡承认:“嗯,他也这么说我,可能我这个人就是很双标,他受不了就跟我分手了。”
桑越张了张嘴,知道自己不小心踩了雷,连忙开了个玩笑:“原来罗老师被甩了啊,我以为你这张脸只有甩别人的份呢。”
罗棋:“嗯,被甩了。”
桑越闭了嘴,好像又他妈踩雷了,明明他是想夸罗棋很帅。
两人沉默片刻。
桑越清了清嗓子,问罗棋:“坐我旁边那个,齐嘉淼,你能看出来吧。”刚刚酒桌上齐嘉淼的朋友帮他打助攻,问齐嘉淼的理想型是什么,齐嘉淼的回答简直就是对着罗棋说的,要不是两人真的不熟,大家都怀疑齐嘉淼要直接念罗棋身份证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