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抱着电脑一溜烟儿跑了,聂徐川看向时归,他翻完聊天记录之后便若有所思。
“有什么发现吗?”
“我总觉得阿笙有一点熟悉,她和我之间……”时归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一点像。”
聂徐川吃了一惊,他一直觉得季双和时归相似颇多,但时归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反而在阿笙身上找到了共同点。他不动声色道:“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时归含糊道:“就是一种感觉,就像我和季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是阿笙不一样。”
聂徐川收敛了惊愕,反问道:“阿笙看起来很活泼,季双更内敛不是吗?”
“我不是指性格。”时归顿了顿,“我不知道怎么说。”
他的目光直白坦然地对上聂徐川的,烟灰色的眼眸微微闪着光,重复着:“阿笙不一样。”
某种隐忍和陈旧的伤痛在他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动,但瞬间又被淹没在无边黑暗深邃的海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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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徐川回到办公室,谢黎和欧阳瘫坐在沙发上怀疑人生,口里默念着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和八荣八耻。
“你俩干啥呢?”
“老大——你来了——”欧阳如乳燕投怀一般扑向聂徐川,却被他侧身躲过,欧阳扑到桌上吃了一嘴打印纸。
“呸呸呸!你这个绝情的男人!”欧阳拉着张脸指责,谢黎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聂徐川一脸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
“答应我,老大,以后审邪/教/分子也要搞轮班制好吗,我的精神污染已经要达到顶峰了!三次啊!我连审了整整三次啊!我把将来对女朋友的耐心都用上了!”
聂徐川看向谢黎,她虚弱着解释:“你跟他们讲案情,他们跟你讲功法。鸡同鸭讲,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同一个物种了。”
聂徐川沉下眉毛分析道:“这说明彰雾村被洗脑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暂时啃不下来也正常。你们俩辛苦了,先去吃饭休息吧,我报销。”
“老大!”欧阳眼泪汪汪,“你这辈子最帅的时候就是说我报销的时候。”
“滚。”聂徐川言简意赅,把季双案的简报扔给谢黎,“一会你们休息好了看看新案子。”
谢黎接过来看了一眼,“阿笙?”她之前跟了殷竹的审讯,对这个名字也很敏感。
“还有,老大,殷竹的口供已经拿到了,里面提到了点东西。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看看。”
聂徐川冲着谢黎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们俩赶紧下班休息。
走进办公室,时归已经站在门口,眼睫低垂,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起看看?”
时归应了一声,乖巧坐在桌边的沙发椅上。聂徐川挨着他,快速翻动着审讯笔录。
关于女儿的事情殷竹提到了很多,自从七岁之后她和杜文进就没再见过女儿杜笙,作为人质押给了阿瓦,基本和杜文进的话对上了。
但除了阿瓦之外,殷竹还提到了一个人,似乎隐藏在阿瓦身后。
阿瓦是个外国人,没有户籍没有身份,在国内可谓是寸步难行。如果身后没有更强大的力量支撑,他很难凭借自己完成如此缜密而庞大的犯罪。
“和杜文进子承父业不一样,殷竹纯粹是被卷进了漩涡里,她迫切地想知道阿瓦究竟代表着哪一方势力。”聂徐川分析道:“所以在接收命令时,殷竹会更加关注阿瓦的动向。”
“没错。阿瓦和那个人联系很紧密。”时归接着往后翻页,每看一页就总结一句,“但是联系的次数并不频繁。阿瓦的权利很大,但是仍然受到严密的管制和监控。”
“他身后的那个人控制欲强,果断、狠辣,没有用的人就会被立刻放弃。比如杜文进和殷竹,也许还包括阿瓦。”
翻完一本审讯笔录,聂徐川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就让这孙子跑了!”
“阿瓦是他们在南川的话事人,现在阿瓦失势,他们肯定还会有更大的动作。五年前从新型毒品被查验流入省内开始,他们就不会收手了。”
聂徐川放下手,带着点不明显的笑意看向一旁的时归:“你还学会安慰人了?”
时归无辜摆手道:“我实话实说。去彰雾山之前,你不是也这样分析的吗?”
上一次被杜文进摆了一道,还是从新型毒品开始一点一滴梳理出彰雾山的线索。
新型毒品?
新型毒品!
聂徐川忽然福至心灵:“小时法医,又要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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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毒和刑侦是南川市局中以加班为常态,不加班为例外的两个部门,用谢黎的话来说,一出门儿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泡面加卤蛋的气质。
聂徐川带着时归迅速赶到了禁毒支队,一屋子人正一边开会一边吸溜着红烧牛肉面,时归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好香。”
“要不要来点儿?”禁毒支队支队长名为齐非,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儿,看到法医室的雪莲大驾光临,拿出一桶珍藏的老坛酸菜味就要款待。
“边儿去!有正事。”聂徐川三言两语说清了事情,一旁的时归暗自咽下口水。
“好说好说,我马上让人去取。”齐非答应得很爽快,“上次真是缴获了咱小半年的指标,算你一份功劳,奖励俩卤蛋,去吧!”
“稀罕你这俩蛋!”聂徐川无语道,“赶紧给我拿东西来化验。”
“我饿了。”
聂徐川和齐非同时看向为自己默默发声的时归。
“老弟,怎么回事啊!请人家帮忙饭都不给吃?”
聂徐川心道我他妈都送上门做饭了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