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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于时间[刑侦](48)

作者:一只小花狗 阅读记录

时归打量着阿瓦隐没在血迹里的神情,“你对我的感情很复杂。”

“你同情我,以为我也是他捡来的一条狗;你嫉妒我,因为没有得到他的重视;你恨我,因为他让你错杀了阿笙;那你喜欢我,纯粹是因为变态吗?” 时归从聂徐川那儿拿了词就用,“不过我不在意,我不在意你,因为我不认识你;并且我也不在意他。”

“还有,你说我和你有什么区别,区别就是我有自由,而从今往后你都不会拥有了。”

远处的警笛声呼啸而来,荷枪实弹的刑警穿着统一的防弹衣迅速赶到对阿瓦进行抓捕,小巷内被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插翅难飞。

“是吗?”阿瓦喃喃自语,“自由?”

“时归小心!”

无数枪支齐发,子弹没入身体发出沉闷的响声,飞扑向时归的阿瓦在空中吐出一口血花,重重摔落向地面。

“牙齿,牙齿!”阿瓦喊出两声,终于在如烟花般绽放的弹雨中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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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停靠在巷子口,聂徐川拉着时归钻进了车厢,医生简单为聂徐川处理了手指骨折,司机发动车子拉着俩人去做全身检查。

“我没受伤。”

“我知道。”

车厢里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医生见多了这种自称没病的人,“同志,咱们这儿可以走报销的,检查一下为好。你同事也是为你好。”

时归“嗯”了一声。

只回答一个字儿,这让医生也接不上话,干脆拉了帘子眼不见为净,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

“他是谁?”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时归抬眼看向坐在车厢边缘看不出喜怒的聂徐川,“是不知道。”

“为什么要开枪?”

“那一瞬间,很愤怒。”时归回想着当时的情绪,解释给聂徐川,“当他说出夜莺的时候,心里像着火一样。”

聂徐川回想起那只在出租屋里惨死的夜莺,难道阿瓦是用夜莺来发泄对时归的怨气吗?

“你说你不认识阿瓦?”

“你是在审问我吗?”时归淡淡垂下眸子,“如果是,应该要去市局,两人以上才能审。”

“时归!”聂徐川不明白他的抗拒到底来源于哪里,上一次说的不会逼他简直就像放屁一样,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关于时归的一切。

“我不管你在隐瞒什么,抗拒什么,你要知道你首先是一名警察!”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开始就意识到阿瓦藏在病房门口!隐瞒重要线索,身份存疑,我都不和你计较,但你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阿瓦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在这里,只有你知道!”

时归缄默良久,直到救护车稳稳停靠在医院侧门,他才轻声开口:“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他眼睁睁看着聂徐川跳下救护车,那种失望的眼神几乎要灼伤他。

聂徐川最后冷冷向后一瞥,忽然被人拽住了衣角,“我没有撒谎。”

那冰冷的眼神在接触到时归的一瞬间垂下,带着一丝不忍心。

“你自己选。在这儿说,还是回局里说。”

“我能记住的,不多。”时归松开他的衣服,又重新拉开距离,“你要听吗?”

第28章 记忆

连着来了好几次医院, 时归轻车熟路地找到花园里的长椅,他和聂徐川占据两端,中间好似隔着银河。

聂徐川的左手被石膏裹成粽子搭在扶手上,“你要说什么, 我听着。”

时归坐在长椅的边缘, 只占据了一小块位置, 双手交叉相握:“你知道记忆封闭吗?”

“记忆封闭?”聂徐川咀嚼着这个词, 记忆如同时间海洋里的珍宝, 有时会被遗忘,而有时会被刻意地藏起,而记忆封闭显然属于后者。

“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 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尤其是关于小时候,我像是一条没有起点的线, 不断向前延伸,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只清楚不能回头。”时归一五一十吐露的同时, 情绪也变得低沉。

“这种情况可以找心理医生处理?”

“已经试过了。医生诊断为自我保护型记忆封闭, 我尝试过催眠、药物诊疗、电击多种方法唤醒我的记忆,都没有效果。”

时归像是抽离出整个自己,在描述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甚至不清楚我到底想不想要恢复记忆。”

“你的情绪缺失与记忆封闭有关系吗?”聂徐川记得他曾经在一本书里看过, 即使记忆丢失但是习惯还在。情绪反应作为一种先天本能理应发育完全, 时归身上的不完整很可能意味着他从来未曾拥有过这个阶段。

“可能有关。我不记得小时候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很抗拒回家, 回到那间属于我的卧室。仿佛逃离的念头从一开始就种在我的心里。”时归眉头紧皱, 回忆逐渐变得痛苦,“对于我的父母,我也没什么印象了。”

“我知道我的母亲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父亲也不常回家。”时归想得有些费力,额头上逐渐涌出一层细汗,“或者说,我住的房子并不是我父母的家。”

“屋子里有我,有保姆,还有,”时归停顿了许久,下定决心才终于坦白,“还有一只夜莺。”

夜莺。

聂徐川猛然抬头,正是在阿瓦对时归的这句称呼的刺激下,时归扣响了扳机。

“他为什么会这样叫你?”

“我不知道。”时归呼吸急促起来,回想起那个场景仍然让他汗毛直立,仿佛触发了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他让我很不舒服,感觉就像,就像回到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