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徐川沉思了几秒,开口问道:“猴子,你再把那天乔观来之前和来之后的事情给我讲讲。”
猴子放下面碗,立刻回忆道:“乔观来之前,食堂里就来了平时的常客,偶尔还有人来问问雨棚里的活动,但可以明显分辨出不是流浪汉。过了一会乔观过来了,是他的助理开车送他过来的,他套了件马甲就进了雨棚里,没过多大会就陆陆续续有目标进来了。”
“没过多大会是多久?”
猴子想了想:“五到十分钟的样子。”
聂徐川嘴角挂上一抹冷笑:“看来乔观对这群人的控制力,也没那么说一不二。”
聂徐川记得乔观来的时候还穿着西装,和上一次在社区食堂做志愿活动时的休闲装扮相差甚远,明显是急急忙忙赶来的。
那么他急匆匆赶来的目的仅仅是让他们装得像一点吗?
显然不是。
那些流浪汉甚至很有可能并不受他的控制,他来这儿的目的仅有一个,那就是在聂徐川面前或者能够传话到聂徐川耳朵里的人面前卡着时间来上那么一出,表明那些人是受他控制的。
但这案件中粗糙的细节处理与之前几起案件设计相距甚远。
“看来是内讧了啊。”聂徐川自言自语道,“乔观啊乔观,你到底是诱饵还是弃子?”
第39章 坦白
屋子里的陈设没变, 保持着时归离开那天的样子。客厅投影仪上的电影定格在主人公亲吻的那一刻,时归在家的那段时间把老电影作为消遣,尤其偏爱文艺爱情片,有时候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一下午都不带挪窝的。
客厅餐桌上没喝完的汽水和残留的蛋糕屑, 是时归研究出的新搭配。聂徐川在周末也有幸尝过一口, 汽水的口感冲淡了蛋糕的甜腻, 他记得那时窗外阳光很好。
安副局走进屋子, 四处张望一番。他还是第一次来聂徐川这套房,装修风格和之前住的那套大差不差,但生活气息更浓些。
晃悠到客厅, 偌大的幕布上两个正在接吻的男性小青年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是有点震撼安副局的心灵了,他下意识拿起投影仪的遥控器准备关掉。
年纪大了, 看不得这些。
更何况前不久聂徐川还扭扭捏捏在办公室憋出一个“暂时不是”,老头子几宿没睡好觉。
“别动。”
聂徐川抬手把遥控器拿过来, 比量着放回原位。安副局眯眼看这小子, 但他选择性忽略安副局, 对这种审视打量甚至揶揄的目光视而不见。
“你小子,有事儿瞒着我。”安副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说吧, 人家走了, 你在这儿演失恋呢?”
聂徐川没有理会他的调侃, 反而反问道:“您不是也有时归的事儿没告诉我吗?”
安副局明显一愣:“你血口喷人!”
聂徐川识破他的怔愣, 上赶着扣帽子:“怎么?现在您这是不相信我了?一边让我哼哧哼哧地查十二年前的案子, 一边有情报了也不跟我同步,安副局,您老这让前线的同志很寒心啊!”
安副局被他这几句话噎住, 下意识张了张嘴,仍然不甘示弱:“我行得端坐的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什么事情瞒着你的。”
“那您今天大周末的不去钓鱼喝茶,跑到我家里是来闲聊的吗?”
“关心一下前线的同志不行吗?”
聂徐川把他往门口推:“那就不劳烦您挂心了,前线的同志好着呢!”
见聂徐川态度这么坚定,安副局赶紧把住门把手稳住身形,腰间的赘肉一抖一抖:“你小子,等等等等!”
聂徐川接着推他肩膀,警校教的那几招全给用他身上了,安副局身上的每一寸肥肉都在努力挣扎:“哎哎,等等!”
眼看就要被自己带出来的徒弟扫地出门了,安副局面上无光但也无可奈何,谁叫人家猜中了。在最后一只脚被挪出门外之前举手投降:“我说我说!”
聂徐川猛然一收力,安副局气喘吁吁地趴门儿鞋柜:“你,你,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我的老腰啊!我非给你爸妈告状去不可!臭小子!”
等到他一个准信儿,安副局看着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进门连口水都没喝上,这也不许动,那也不许碰的。现在要说正事了,茶也泡好端出来了,椅子也给人拉开了。
安副局心有余悸,轻轻把屁股置在餐厅椅子上,低头闷了一口茶。茶水下肚,发出一声满足的“哈。”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没戳穿你而已。把人塞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平时也没见你对哪个新来的这么上心过。你问问自己猴子来的前三个月,你把人名字记清楚了吗?”
聂徐川无情吐槽,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留,安副局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时归调来的手续有问题。”安副局捧着手里的茶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一般像他们这样的特招人员不会轻易调任,即使要调任也是层层审批。说白了就是进来容易出去容易,但一辈子就在这一个位置上了。”
“那为什么没人向省厅反映?”聂徐川记得特招人员的调任不仅要通过部门的审批,还得通过省厅直接审批。
“你小子别急啊,听我慢慢讲。”安副局瞪他一眼,“当时我这边收到的调令中只有省厅的直接审批,没有部门审批。一开始我以为是省厅那边权限覆盖,后来我看到是特招人员、并且这个人还是时归,我就不得不多想了。”
“您以前认识他?”
“算不上是认识。之前有段时间我到省厅去挂职,听说过他。年纪不大,技术很过硬。你知道的,干咱们这一行的,厉害的人总是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