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徐川家里很有钱, 是个富二代公子哥儿, 但是不学无术, 惹出来的祸经常靠爸妈摆平, 之前还因为暴/力/执/法上了热搜差点被停职了, 但最后也就雷声大雨点小轻轻揭过去了,他头上那位安副局也在其中周旋了不少呢。”
郑斯年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他前面还在讲聂徐川人尽皆知的家庭条件, 后面越来越离谱摆上了些官场门道,他不得不正眼看了看陈督,到底是哪一号人物把他安排在了自己身边。
安插在他身边事小,想看他和聂徐川内斗才是真。
按理来说,本次督察行动牵涉甚广,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出差错,理应不该他下派,而是选择资历更为老练的督查人员,比如说这位陈督的直属上级。
但这是到南川来,他想尽了办法靠近时归。
外人看来他被委以重任,此行后前途广阔无垠,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走得是坦途还是薄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陈督,我并不是对聂队有意见,一线刑警对于紧急情况是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的,我们督查组不能加以干涉,知道吗?”
郑斯年在省厅这么多年,太知道怎么与这些人打交道了,这话虽然是为聂徐川开脱,却恰到好处流露出自己对聂徐川那些出格事迹的好奇。
果然,听闻这话陈督笑眯了眼睛,平时郑斯年冷这张脸难以接近,他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与他交流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话虽然这么说,但规则就是规则,违反规则就得受罚,不然对那些遵纪守法的好同志来说多不公平呐。”
还没等郑斯年回答,陈督便自告奋勇表了决心:“您放心,如果聂徐川真有什么问题,我第一个不放过!”
郑斯年冷着脸点了头,对方却好像更高兴了。
他会想起走出办公室时,聂徐川一闪而过的凝重,这是在提示他注意身边人吗?
他早就知道自己身边被安插了人。
郑斯年想立刻回去问他,但马上克制住了自己,毕竟在表面上,他们俩可还在“不对付”。
——
送走了郑斯年,聂徐川继续拿出案卷研读,相比起那宗骇人听闻的街头枪击案,他对这一起自杀案件更感兴趣。
时归不会无缘无故指出这样一桩并无疑点的案子给他查,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
“老大。”
聂徐川闻声抬头,谢黎手里揣着一个证物袋走进来,她四下看了看才轻轻关上了门。
“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就是看你对这个爆炸案没怎么参与,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屁快放。”
谢黎捋了捋头发,又悻悻地笑了:“老大你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欧阳他们闹着要吃老坛酸菜牛肉面,剩下的全是香菇炖鸡,但是老大你知道的香菇炖鸡狗都不吃,如果你不在的话,这个口味选择没法统一……”
“到底什么事?”聂徐川已经受不了她了,“能不能直说?”
“小时为什么辞职离开?”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几乎要凝结出潮湿的露气来。
大家都是明眼人,时归走后他们就尽量避免在聂徐川面前提起,毕竟时归辞职的消息,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看起来就像是时归为了躲他,不告而别。
半天没有回答,谢黎几乎赌上了一切说出下一句话——
“是不是与爆炸案有关?”
“你怎么发现的?”
聂徐川的脸色未明,但毫不惊讶的表现已经让谢黎无比确定,他早就知情。
一瞬间,谢黎有些慌乱,作为刑警的优良素质让她在两秒钟之内迅速冷静下来。
她不愿意怀疑任何人,但她必须怀疑任何人。
“老大,你早就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跟大家说呀?你跟我们说的话,我们也能帮上忙,说不定能把小时留住,就能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聂徐川没管她出于职业而说的comforting words直入重点:“你是怎么发现的?”
“爆炸案的牙齿移交过来后,我照例在DNA库里进行了比对,没有结果。但是却和我保存过的一组数据有了关联。”
谢黎慢慢往后退着,语速镇定缓慢:“那一组数据是之前刘朝脑袋里发现的头发,是小时的。”
聂徐川微微仰起头“噢”了一声,“差点忘了这茬。还有别人知道吗?”
谢黎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把手,但她上下打量着聂徐川,最终还是没有拧开,两眼一闭赌了一把:“只有我自己知道。”
“测试失败了啊,小谢同志。”
聂徐川走到她旁边敲了敲门板,把谢黎吓的够呛,“这种时候就应该开门就走,大声呼救,最好是闹得人尽皆知才好啊。不然让我这个坏人把证据销毁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谢黎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愤怒起来直呼其名:“聂徐川!你演这么好明年去争夺奥斯卡吗?”
聂徐川笑得直不起腰来:“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趁着我现在还对你存在那么一点愧疚,过时不候啊。”
谢黎正襟危坐,把手里的证物袋推过去:“为什么十二年前的爆炸案里,会有小时的牙齿?我前前后后把所有能够找到的视频资料全都看过了,没有任何与时归有关的资料存在,也包括所有的直系亲属。”
“查得很细。”聂徐川夸赞了一句,“这也是我现在正在调查的东西。谢黎,我知道你刚刚没有出去是出于这么多年来的信任和默契,我发誓不会辜负整个刑侦支队兄弟们对我的信任。”
“但是时归不一样,他初来乍到,沉默内敛,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没有义务和动机相信他是清白的。甚至你们作为办案人员必须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逮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