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寄伸手去摸自己锁骨上被咬出来的齿痕,又并拢了双腿闭着眼睛,“骗你……骗你我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事到如今,他不想再让陆弗之再误会这一点了。
“是骗我的吗?”陆弗之的呼吸明显也不稳定,他的动作变得缓慢,也许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推着裴寄的后背让裴寄侧过了身去,把脑袋搭在了裴寄肩膀上,称得上是温柔地把人搂进了怀里。
裴寄能接受陆弗之的冷漠,却受不了他的温柔。
他的眼皮拼命发着抖,“对,骗你的,我没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不存在。”
藏在心底五年多的谎话,在说穿的这一刻,裴寄心底像有个无底洞一样,拼命把他卷了进去。
他开始流眼泪,开始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当年的恋爱。
明明没有不再喜欢陆弗之。
明明可以问一问陆弗之的想法。
可他偏偏自私地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了陆弗之身上。
“别抖,你抖成这样,难不成是我在欺负你?”陆弗之说着拍了拍裴寄的腰。
本来应该是很悲伤的事情,被陆弗之这么一说,反而变成了调情。
裴寄喘了口气,还有功夫回怼他:“难道现在不是吗?”
“我没说不是。”陆弗之承认得倒是迅速,明明是关着灯的,也不知道他怎么精准地发现裴寄哭了,居然就这么用手抹掉裴寄脸上的眼泪,“把你欺负哭了?”
裴寄止不住泪,又忍不住笑了声,“对,你把我欺负哭了。”
他们现在这状态倒有点像多年以前了。
裴寄并不爱哭,唯一哭的时候大概就是被陆弗之欺负狠了的时候。
裴寄说着干脆抓住陆弗之的手闭上眼睛,用脸颊蹭了下陆弗之的掌心。
不管隔了多久,这种动作依然让他感到安心。
太久没这种感觉了。
自从和陆弗之分手以后。
陆弗之也没阻止他,不过很快裴寄就安心不起来了,陆弗之的另一只手又压着他的腰,皮肤又开始泛疼……似乎在提醒他,他们的对话还没结束。
裴寄吃痛地睁开眼,果然听见陆弗之问:“那个人不存在吗?”
裴寄落下去的心又高高悬起,自暴自弃地说:“不存在。”
“所以你没有喜欢上别人。”不知道陆弗之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动作突然激烈起来。
裴寄猛地仰起头,结果被陆弗之抓着脸亲,亲得他喘不上气来了,陆弗之才放开他,贴着他耳边问:“所以这么多年,你只喜欢我一个人吗?”
裴寄感觉自己像在被威胁。
但这种时候他能说什么?
他拼命呼吸着空气,缓过劲来以后,才抓着枕头说:“对,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不知道这么告诉陆弗之真相,陆弗之会不会好过一点,会不会不那么怪罪当年的他。
裴寄发现自己也不是什么圣人,即使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但也依然想要陆弗之不再恨自己不再怪罪自己。
“为什么要编那样的谎话骗我?”
陆弗之今晚的问题太多,多得裴寄来不及编恰当的理由回答他,只能说实话,“为了和你分手……疼……”
他一说疼,陆弗之就去碰了碰他的腿,果然破皮了。
即使是想让裴寄长记性,想听裴寄多说几句实话,陆弗之也还是没舍得继续下去,他抓着裴寄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又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这回当然得不到答案。
他了解裴寄,只有被逼到没有出路的时候,裴寄才会说实话。
尽管裴寄嘴上总是瞎浪,但骨子里传统得很。
如果不是名正言顺的相爱,裴寄根本不会同他做这种事。
更别说像他们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了,这种时候逼迫裴寄,是最佳时机。
然而最佳时机已经过了。
裴寄感受不到威胁了,瞬间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为什么要和陆弗之分手?
他的思绪飞到了大三那年。
那天他和陆弗之发了工资,为了庆祝,他买了母亲爱吃的水果去医院。
因为兼职和上课,他很少有时间去医院看她,基本都是护工在照顾。
但那天进病房前,裴寄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对方面容严肃,身后跟了两个保镖一样的男人。
不过那不是最吸引裴寄注意力的,最吸引裴寄注意力的是,这个中年男人的脸和陆弗之有几分相似。
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在裴寄身边驻足了几秒。
裴寄并没有多想,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亲人才会长得相似,他也没有往中年男人是陆弗之的什么人身上去想,因为那人看起来身价高贵得能买下整个医院。
他进了病房,因为太久没来探望母亲,也没有发现母亲今天行为上的异常,比如问了他好多次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找过他麻烦,兼职累不累……
裴寄回答了好几遍这些问题,最后快离开的时候才问母亲,刚刚出去的那个中年男人是谁。
母亲回答得非常利落,说那人走错了病房。
这个答案并没有什么漏洞,因为那样高贵的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会认识住在三人病房的人。
一次的碰见只是偶然,但后来裴寄在医院碰见了中年男人两次。
每一次都是跟他恰到好处的擦肩而过。
第三次的时候,裴寄来早了,听见他在病房里和母亲谈话。
他在对裴寄母亲嘘寒问暖,然而裴寄母亲始终没有应答他的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