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许择觉得萧止迩像是生长在丛林深处的，枝头挂着露水的毒花，让旅者明知前路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也会心甘情愿被他诱惑，去吞下那口毒液。
许择盯着萧止迩看了几秒，他垂下眸子避开了萧止迩的视线，像是生怕被这只猫看透自己的心思。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但是或许需要做点什么事情来试验一下。
这么想着，许择的眼神迅速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自己带来的那个狐狸笔山上。
他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装着笔山的盒子，萧止迩的目光立马循着许择的动作落在了笔山上。
像是被逗猫棒吸引了注意力的猫儿。
许择在心底暗笑。
他轻轻咳嗽一声，慢吞吞地收回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个东西。
萧止迩眉间微动，他任由许择拉过自己的手，慢悠悠地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展开，指尖从掌心擦过带来微微的痒，萧止迩有些不适应地蜷了蜷手指。
许择难得强势，他没有放任萧止迩的动作，反倒是微微用力攥紧了他的手指，随即，将一根棒棒糖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萧止迩眨了眨眼，他盯着棒棒糖看了几秒，眸子里的茫然被心底升起的云朵般的柔软冲刷得干干净净。
萧止迩禁不住笑出声来，他抬眼去看许择。
许择丝毫没有在敷衍人的心虚感，他迎着萧止迩的视线挑了挑眉毛，眼底难得带了点儿坏笑的意味在。
“我这下可是当真什么都没剩下了，就只好拿糖果来贿赂一下萧老师了。”
青年人冲着萧止迩一眨眼，第一次毫无顾忌地伸手来抓萧止迩的衣袖。
萧止迩没有躲避，反倒是用一种饶有兴致的、鼓励一样的眼神注视着许择的动作，这让许择更加兴奋起来。
萧止迩今天穿的这件衬衫袖口的扣子少了一颗，是在之前跟迟缱的闹腾中被迟缱一爪子给勾掉的，没了扣子，萧止迩也只能任由袖口敞着宽松的口袋。
没想到这下倒是便宜了许择。
许择修长的指尖就这么顺着萧止迩散开的袖口探了进去，光洁的指甲肆无忌惮地蹭过萧止迩手腕处纤薄温热的皮肤。
萧止迩禁不住轻轻掐住了指尖，指甲在指侧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弯弯月牙。
他有些不适应这样轻柔的、若有若无地触碰，但萧止迩却没有阻止许择的这种堪称的冒犯的动作。
他只是抿了抿唇。
他用一种柔顺的，甚至是纵容的眼神看着许择。
许择一直都注视着萧止迩的反应，他在确认了萧止迩没有厌恶的表情后心里就有了底。
许择是最明白什么叫点到为止的。
所谓过犹不及，许择一手松松攥住了萧止迩的手指，指腹慢慢地揉搓着青年人手指上的那枚小月牙，同时停止了向更深处去碰的动作。
他的指尖在后撤的同时轻轻一勾，修剪圆润的指甲勾住了萧止迩袖口上的扣眼。
许择趴在桌上，笑吟吟地晃了晃手，带动着萧止迩的手臂都轻轻摇晃起来。
他眼底满溢着笑，声音都在颤抖：“萧老师就放我一马吧。”
许择的声音柔软，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咬字也变得含糊了一点，带上了一种幼态感，又从低位视角去看萧止迩，以一种近似于仰视的态度去看萧止迩，鬓发从两侧垂落，让那张漂亮的脸出现在萧止迩的视野里。
撒娇。
这个字眼从来没有在许择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出现过，许择对于撒娇这门技术可以说是无比陌生且抗拒的，但现在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不过许择自认为的撒娇，落在萧止迩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萧止迩的目光落在许择的脸上。
或许是最近工作忙，没有时间修剪，许择的头发有一点长了，柔软的黑发懒洋洋地搭在许择的眉间，有光从窗外落进来，倒是衬得黑发如墨，肤色似雪。
萧止迩心头微颤，他禁不住抬手在许择面前温柔抚过，微凉的指尖勾着青年人细软的黑发拨到一侧，露出那双漆黑的眼。
手指划过，许择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他睫毛长而顺直，因为眼型的原因，平时总是带着些勾人的攻击性，这样闭眼的时候，睫毛柔顺垂下，借着光源在脸上落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倒显得格外乖顺了。
萧止迩勾起唇来，他的指尖落在许择的眼尾轻轻揉了一下，一触即分的按压，像是飞过的鸟儿的吻。
他坐正了身体，低声浅笑：“好吧，看在许医生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可以被你贿赂一下。”
这么说着，萧止迩垂眸看了一眼躺在掌心里的棒棒糖，他笑眯眯地对着许择伸出手去：“不过我觉得这个贿赂还差点儿意思。”
许择还在发呆。
他的思维还停在被萧止迩摸了眼尾的时候，许择耳尖通红，他几乎是不自觉地抬手轻轻在自己的心口处按了一下。
心脏跳得有点快，有点丢人。
许择暗自腹诽着。
直到一只手慢悠悠地凑到他面前，许择才恍然回神。
他茫然地盯着萧止迩掌心里的棒棒糖看了几秒，随即抬眼去看萧止迩。
萧止迩丝毫没有介意许择的走神，毕竟这人的耳朵已经红得要滴血了，想要猜他的心思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只是笑眯眯地重复了自己的话。
许择也不傻，他当即伸手剥开了棒棒糖的包装，对着萧止迩晃了晃：“啊——”
第21章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许择轻轻晃了晃指尖捏着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