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回了房间，灰色封皮的书本倒扣在桌面上，萧止迩拿起那本书正准备翻看，目光却落在了桌上。
在书页下盖着一页纸，纸张边缘不平整，像是被许择随手从哪个本子上撕下来的，上面写着两行字。
“To know of nights before or after，
The little while that we may last.”
萧止迩的眸光流转，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漂亮的花体英文，低声呢喃：“我们活过的刹那，前后皆是暗夜。”
他看懂了许择的意思。
萧止迩在桌前坐下，他伸手取过一个笔记本打开，指尖掠过一张张写满了字的纸页，有的纸页上还用彩色水笔画着简笔画。
青年修长指尖按住一张空白的纸张，他用金色的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将许择留下的字迹剪下来贴到本子里，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后，才取过一支笔慢慢地写了几行字。
萧止迩把那张美术展的门票夹在了笔记本里，他摸了摸笔记本的封皮，眸光温和。
就在这时候，钢琴声优雅奏响。
萧止迩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个点了，会有谁给他打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萧止迩莫名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预感在他接起电话后应验了。
电话那头的男生声音刺耳无比，每个字都徘徊在破音的边缘，然而让萧止迩更绝望的是男生说的话。
“萧哥救命啊！齐律然突然喘不上气了！”
萧止迩：！！！
他人都麻了，慌忙冲出房门，蹬上鞋子就往外跑：“打120！我现在就赶回去！”
萧止迩几乎是飞上车的，他焦躁地一脚油门下去，车辆轰鸣着冲向学校，全程都精准地卡着限速飞驰。
“吱——”
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刺耳无比，车辆甩尾近乎于漂移般停在了宿舍楼下，萧止迩面带焦急地摔上车门，飞一般蹿进宿舍楼里。
齐律然的宿舍在三楼，萧止迩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跑，一边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手臂。
多亏了有许择悉心照顾，每天换药，否则萧止迩或许痊愈不了这么快，他自己不能开车的话，恐怕就得靠他的学生们陪着齐律然跟120一起去医院了。
一想到如果是齐律然宿舍里那三个活宝跟着去医院，萧止迩就觉得自己都要喘不上气来了，他都不敢想到时候病房里会有多热闹。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萧止迩一把推开宿舍门：“什么情况了，医生来了吗？”
宿舍里的几个人正围成一团守着齐律然，萧止迩开门的声音把几个人吓了一跳，齐律然的舍友手里还捏着手机，他手忙脚乱地让出位置来：“指挥中心说是已经在路上了……啊来了来了找人下去接！”
萧止迩没顾上多说什么，转身就下了楼，到宿舍楼一楼大厅里时正好碰上两个医生一前一后进来，他连忙招了招手：“您好，跟我这边走！”
一行人一路小跑着上了楼，医生一进门就把围在齐律然身边的几个小子轰走，让他们让出空间来。
他单膝跪地，抬手按上齐律然的颈侧动脉，另一手摸出个小手电来翻开齐律然的眼皮对着眼珠扫了两下：“叫什么名字？能听到我说话吗？”
齐律然挣扎着点头，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医生迅速给他检测体温，贴上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随着监护仪的运转，机械发出规律的“嘀嘀”声。
医生的视线扫过监护仪：“窦性心律过速，给他抽血测电解质。”
说着，他的视线看向萧止迩：“患者最后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有心脏病吗？发病前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萧止迩也是刚到，还不清楚什么情况，齐律然的舍友连忙接话：“六点多我们去涮火锅，心脏病不知道，异常情况……跟人吵架算不算异常啊？”
另一个舍友连忙点头：“对，骂得特别凶，然后没几分钟就不行了！”
萧止迩趁他说话的功夫迅速查了档案：“没心脏病。”
检查得七七八八，医生麻利地给齐律然扣上氧气面罩，他攥着齐律然的手腕把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上：“跟着我的节奏呼吸，吸气！1、2、3……呼气！1、2、3……”
在氧气的供给和医生平稳的指挥下，齐律然的急促的呼吸渐渐缓慢了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了几分。
萧止迩看得出他在逐渐好转了，他扶着身边上床下桌的梯子缓了口气，这才回过神来问刚才给齐律然抽血的医生：“他这是什么问题？”
医生看了齐律然一眼，语气平静：“初步怀疑应该是呼吸性碱中毒，可能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引起的。”
萧止迩还没说话，一直在旁边围观的舍友就突然冒出来一句：“哦我知道这个！”
他也知道齐律然没有生命危险了，这时候有点兴奋地比划：“你们不是应该用那个纸袋子还是塑料袋罩在他嘴上吗？”
第34章
他这话一出, 别说医生了，就连萧止迩都乐了。
“那玩意儿都淘汰二十年了，现在我们流行更科学文明的疗法。”医生笑着看了他一眼, 对着自己同事努努嘴：“喏，低流量给氧, 再配合我们调整呼吸, 更靠谱。”
萧止迩长出一口气，他这时候才有心情询问具体的原因。
他捞住还想跟医生闲聊的学生脖子，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律然跟谁吵架能气成这样, 都气出呼吸性碱中毒来了。”
学生自己也觉得尴尬, 说起话来不由得声音低了些：“就, 我们四个打游戏缺一个人, 就组队招募了一个，那人用着我们的皮肤还骂我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