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山无声站了好一会儿,把花拿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中那束黑巴克玫瑰。
花的颜色深得像凝固的血,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叮——
直达的电梯在安静的车棚发出一声不算小的声音。
足以让某个在驾驶座上假寐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次的车门没有坏,顾惊山也没有闻到硝烟味,更没有在垂眸的时候看到某张反光的卡片。
他拿着一束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见了上次在驾驶位上不曾看见的人。
车门敞着,段崇明正仰靠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头盔丢在一旁,板寸头茬上还沾着汗。
机车服拉链已经被扯到了终点,露出锁骨间两排牙印——这是前几天顾惊山用牙齿留下的。
板寸的发型没有给头盔碾压发丝的机会,让段崇明的帅气硬朗的五官无比清晰地展示在顾惊山眼前。
板寸短发利落地贴着头皮,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完整地暴露在灯光下。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偏偏眼尾还残留着几分少年人才有的弧度。
待睁开的眼转向顾惊山,眼里的光就足以覆盖那张脸本身具有的攻击性。
段崇明看着顾惊山身侧的那束花,挑眉,道:“你上哪去拿了这么一束饱满的黑巴克。”
四月的北城,寻常花店根本找不到这样饱满的深杯花型。
段崇明知道顾惊山的审美,料想到这人不会随便拿一束花。
就是知道段崇明才给顾惊山出了这个难题。
段崇明打开车门,修长的腿被机车服包裹住,依稀透露出顾惊山曾亲手丈量过的线条和肌肉。
“做人呢,总要接受一些不完美存在。”
段崇明随手解开了领口的拉链,把外套敞开,步履不急不缓地靠近顾惊山。
“不要去爱生活的意义,要爱生活本身。”段崇明握住顾惊山的下巴,力道很轻。
段崇明把这句自己好久之前随便说的一句话再说了一遍,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曾思考过这句话背后亦或者存在于书中的深意。
不重要。
段崇明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惊山的眼,道:“生活的要素过多,成分复杂。”
“别爱了。”
顾惊山低笑,顺势握住他的手腕:“那要爱什么。”
“爱我。”
两个字,掷地有声。
甜言蜜语顾惊山说了很多,却从不曾真真切切地说一句“爱”。
顾惊山忽然想起那些从未真正宣之于口的"爱"字。
顾惊山眼神变得很晦涩,空着的手缓缓握住面前的手腕。
把两人之间存在的近乎没有的距离压缩到了极致。
黑色大衣敞开,轻而易举就将那抹红色拥入怀中。
段崇明顺着这份力道向后,直到退无可退地被按在车门上。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上鼻尖,交汇的不止是视线,还有那炽热的吐息。
“我爱你。”
擦过的唇角无端生热,被低沉中泛着轻柔的嗓音烫到,却仍一言不发地没有任何动作。
顾惊山的声音低得像是叹息:“爱你那份旺盛的生命力,爱你漫无目的的日复一日,爱你的突发奇想,爱你的火热,爱你的……”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没有任何羞耻心地把自己满意的所有东西都一一诉诸于口,不论是见得人的还是不见得人的。
唇擦过段崇明的耳垂:“爱你加工过的那件胸衣,红色的蕾丝过于色情,让我经常在梦里看见它。”
“爱你在床上压抑的喘息……”
“爱你的每一份情动……”
不急不缓地语速说完长长的一串,顾惊山张口,含住那发热的唇,声音暗哑:“爱你将所有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的样子。”
顾惊山的话太烫,烫得段崇明无暇思考。
就像他们之间的纠缠,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却比任何精心设计的剧本都要来得让人心动。
段崇明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他刚想反驳,就被更深入的吻堵住了所有话语。
长驱直入的舌尝到了以往没见过的甜和火热,那份主动过于罕见,让顾惊山往深了探索。
贪恋地吞吃着本就属于自己的一切。
被舔舐的上颚天生敏感,碍于在车库,段崇明闷哼一声,强忍着皱紧了眉头。
搭在某人肩上的手握成了拳头,透着乖巧,安分地拘束在肩头。
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段崇明不太清醒握住自己手心突然出现的某件东西。
睁眼一看,赫然是他要的那束黑巴克。
红得发黑。
段崇明仰着脖子,双眸微眯。
他不会在这里打野战吧。
顾惊山亲吻的力道很重,每一个吮吸都发出了很沉的一声响。
当唇畔移开,被遮掩的吻痕堂而皇之地布满了那一截脖颈。
“回家?”顾惊山问,手指已经探进了段崇明的衣摆。
他征求似的问着,好似想在这里的人是段崇明一般。
段崇明狠狠咬了下他的下唇,拿着花往外走,头也不回道:“回家?”
司机开着车来,又坐着另一辆车离开。
接受的人刚在山上兜了一圈,还算没忘记在市区要用怎样的车速和技巧,去了自己在北城素未谋面的家。
段崇明的收藏不必顾惊山丰富,但数量却有很多。
就近挑了套独栋的别墅,段崇明一脚刹车才刚踩下立马就被副驾驶的人按住。
飙升的肾上腺素降得很慢,让交缠的唇齿咬出了血。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很快就被另一股浓郁的味道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