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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三子(18)+番外

皇帝正气着张继业叛国之事,并没有注意到这千里迢迢报信的人撑不住了。

而站在皇帝身旁的太子邓昭却一直盯着面前这人,真是越看越眼熟。

他悄悄跟皇后武式道:“母后,你看这人,像不像...三弟?”

武式一直站在皇帝身旁,朝堂之事,她不便插嘴,所以至今一言未发,如今听邓昭所言,忙朝那倒下的人看去。

邓暄倒下后,露出一张侧脸。

武式越看越心惊,干脆不管不顾的上前,蹲下身轻轻拂开他脸上的乱发,惊叫出声:“暄儿!”

这一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沉浸在震怒中的皇帝也被惊了,忙过来查看。

只听武式道:“快!快叫太医!”

邓暄只觉自己被人翻过身体,抱在怀中,却不是武式,而是皇帝。

皇帝终于认出了邓暄,也是急的大叫:“太医!”

邓暄不住打颤,他望着皇帝焦急的神色,这五年所有对父亲的怨恨,竟有些动摇了。但邓暄又想到母亲的惨死,还是不能原谅,他便不再看皇帝,只直直望着天空。

邓暄感觉耳旁不断有人再叫他,但意识止不住的往下沉,他望着天色,乌云遮了太阳,让人瞧不到日光,邓暄望着天空,心想“若是不死,我愿成为大魏的烈阳。”他再没有力气,瞳孔渐渐放大。

皇帝只觉怀中人越来越冰冷,邓昭看到邓暄的样子,对左右呼喝道:“太医呢!太医还没来吗!”

太医终于来了,胡太医是著名的妙林圣手,眼下提着药箱赶来。上前接过皇帝抱着的少年,细细查看,正面并没有致命的伤口,将他翻过来一看,只见深入后心的断箭。

皇帝皇后再加上邓昭同时抽了口冷气。

胡太医擦了把汗,见状,对皇帝跪道:“陛下,他伤势太重,箭虽然偏了心脏一寸,却失血太多,臣只有一成把握!”

皇帝勃然大怒:“朕不管你有几成把握,一定要救他!”

武式稍微冷静,对胡太医道:“你先放手去救!”

胡太医领命,回身剪开断箭周围的衣物,那衣物沾了血肉,难以分离,胡太医狠心撕下,邓暄全无反应。

胡太医将伤口附近处理好,对皇帝道:“陛下!臣要拔箭了!”

皇帝忙应是。胡太医深吸口气,拿住断箭,猛地一拔,鲜血喷涌,溅了胡太医一头一脸,他擦擦眼睛,忙拿出药箱里最名贵的药物撒上去为邓暄的伤口止血。

处理好伤口,胡太医对皇帝道:“陛下,臣已竭尽所能,他能不能活,全看天意了。”

皇帝踉跄了一下,似有些站不稳,邓昭和皇后一左一右的扶住他。

住持释空一直看着这一切发生,脸色无悲无喜,生生死死,自有定数,他身为出家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释空还是盯着邓暄,这少年他五年前便觉有异,这五年过后,释空可以看到他身上翻滚的煞气,那煞气黑沉沉如雾,其中凶厉释空平生所未见。

释空其实早早就发现了邓暄藏在佛像后,那煞气太显眼了。但他在这少年身上还看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丁点光芒,那光芒太弱小了,弱小到不注意看几乎看不到,煞气翻滚着想吞没这渺小的光,却无论如何奈何它不得。

释空认识这金色的光,这是天地正气,但凡人心中有正气,便会聚起光芒在心中,不为世间鬼魅所惑。

但是身负如此重的煞气之人,不,简直不能称之为人,那煞气深入他五脏六腑,不能分离,说是妖魔更为恰当,不沉溺于杀戮为祸世间已是难得,竟然还能在煞气围堵下生出这一点浩然之正气。简直匪夷所思。

是以释空犹豫了,他不知今日所为是对是错。他望着邓暄。只盼着这少年今后不要成为祸世的妖魔。

邓暄沉沉睡了三日,似乎不断有人在他耳旁说话,但是他听不见,邓暄觉得自己行走于黑暗,四处不见光明。邓暄不知自己在黑暗中走了多久,此地没有日月,他分不清时辰。他突然看到眼前升起一道橘色的火光,是一道红衣的人影,是他!梦中人!

邓暄怔怔看着他。那人笔直的向邓暄走来,一把抱住邓暄,邓暄十五岁的身形,还是比他稍矮了点,那人将邓暄抱在怀中,邓暄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简直想一直赖在这。邓暄感受着温暖,种种委屈浮上心头,他想告诉面前这人自己心中的苦痛,想冲他大喊、宣泄。

那人却推开了他,好听的声音轻轻道:“还不是时候。”

邓暄想问什么不是时候,却看到眼前黑暗被猛地抽离,世界扭曲,邓暄仿佛跌入旋风中,不住翻转。

邓暄睁开眼,是熟悉的床顶,与他前十年的人生中每日醒来看到的一样。

他又到了皇宫,邓暄感觉自己后背处的疼痛,微微呲了呲牙。看天色,应该是黎明破晓时分。

床旁的桌上趴着个守夜的宫人,许是守的累了,趴在桌上睡了去,邓暄没有惊动他,披上衣服,推开门。

邓暄来到走廊栏杆前,栏杆下边是五米高的空地,邓暄翻过栏杆,一屁股坐在栏杆上,静静看着太阳升起。

昌平帝刚刚起身,准备上早朝,半道又转过来想看看邓暄,远远的就望见邓暄坐在栏杆上。

太阳升起了,远方天空映出如火般的霞光,邓暄向前伸手,五指虚握,似乎想要抓住一缕光芒。

昌平帝并没有打扰,只远远看着。

天光乍破,黑夜将尽。

作者有话要说:卷二完。

☆、第 16 章

兵部侍郎叛国一案,审了半个月,震惊朝野。

张继业被判凌迟处死,刘精忠等虎威军将士被追封他们应得的荣誉。

消息传到边关,西夏太子狄欣只淡淡的表示知道了,左右幕僚担忧道:“我们失了这内应,如何是好...”狄欣掀了掀眼皮,望了那幕僚一眼。那幕僚顿时不敢再说。

狄欣起身道:“张继业此人,刚愎自用狂妄自大,身为魏国人,却为功名利禄所诱叛投我西夏,孤本就不耻与他为伍,他死了倒好,那骠骑将军马育扬这几日我军与他周旋,不过草包一个。我等的心腹大患还是那千里迢迢去京城报信之人!可查清了此人是谁?”

幕僚禀告道:“送信去京中的是那魏皇的三皇子邓暄,此人十岁离家,不知所踪,不知怎么跟此案扯上关系。”

狄欣咀嚼着这个名字,口中念道:“邓暄...下次见面,孤必杀之!”

狄欣眼底浮现一抹疯狂,他又对左右说:“北燕那边怎么说?”

幕僚再报:“北燕皇帝年老昏聩,而且慑于马如风之名,不敢动兵。”

狄欣一甩袖:“都是废物!那北燕太子倒还有些能力,却被北燕皇帝压着,不提也罢。”

有一人入了帐中,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冲狄欣喊道:“哥!你又在骂谁,那么生气。”此人是西夏二皇子,狄欣同父同母的血亲兄弟狄毅。

狄欣见到兄弟,脸上的怒色褪去,对着狄毅道:“你来做什么?前线危险,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赶紧回宫呆着去。”

狄毅嘻嘻笑道:“我听说哥你大败魏军,一夜拿下平城,特地过来恭喜!”

狄欣瞪了自己这倒霉弟弟一眼,却拿他无法,狠狠揉了揉他的头,笑骂:“恭喜完了就赶紧走,你哥还有仗要打。”

狄毅摸着被揉乱的脑袋,对他哥悄悄做了个鬼脸。

张继业案发后十五日,张继业被闹市处死。

同日,西夏发动对风城的围攻,骠骑将军马育扬苦苦对抗十日,魏军大败。风城被破,马育扬带兵退守木城。木城占据天险,易守难攻,是阻击西夏进入平原地区的最后一道关卡。木城后便是一马平川,西夏军若破木城便可率军直奔京城。

西夏军队攻下风城后原地修整,并不急于继续进攻。

而远在京城的邓暄,修养了大半个月,日常活动已是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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