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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媚好(30)


景正卿只着素色里衣,斜斜披一件外袍,比白日衣冠楚楚多一份不羁,瞧着她:“这半夜怎不睡?跑出来作甚,莫非是妹妹有事?”
玉葫见了他,如黑暗里见了灯火,忙凑过去,行了礼:“二爷,姑娘被梦魇住了,出了一身汗,叫我打温水洗脸。”

景正卿听见,把玉葫一拉,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你同我细说。”
玉葫只道他是关心明媚,且她也恨不得撮合两人呢,当下便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景正卿听完了,暗色中双眸之亮,宛如星辰,忍了笑:“没大碍就好了,我本该去看看的,奈何妹妹总跟我说要避嫌,我倒是不好贸然跑过去,免得她更嫌弃我。”
玉葫忙道:“二爷说哪里话,姑娘……就是年纪小,有些小脾气罢了,二爷可别放在心上。”
“好丫头,你真是你家姑娘的贴心人,”景正卿赞扬,又体恤说,“你有伤,这半夜三更,也别四处走了,我叫人去喊店家起来,准备了水放在你们门外,你自取了进去,岂不便宜?”
玉葫听了,如获圣旨,越发对景正卿奉若神明:“二爷,我替姑娘多谢你了。”
景正卿笑着点头:“不必客套,但凡是跟妹妹有关的,我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呢。”

玉葫欢天喜地地回来,明媚见她双手空空,便问:“水呢?”
玉葫上前,便把跟景正卿相遇之事说了,又格外赞美了景正卿一顿,明媚发怔:“你跟他说我被梦魇着了?”
玉葫点头:“二爷可上心姑娘了,姑娘放心,水片刻就来了。”

明媚心神不宁,有心骂玉葫多事,但这丫头不知情,且又非成心如此,便按下那宗不安,只问:“咱们从家里带来的换洗衣物可有?”
玉葫奇道:“睡前不是换了一身儿了?做什么又问?”
“出了汗,不舒坦,我要多换一身。”
玉葫见她执拗,也明白她的性子,当下道:“那我再找一找,说起来幸好二爷心细,昨儿那东西随着马车掉下去,二爷有心,也不嫌麻烦,特叫人搬了咱们的衣物箱子上来,不然呐,这会儿姑娘连换洗的衣裳都没了。”
明媚此刻最听不得“二爷”两个字,幸好灯火不明,才遮掩了她通红如火的双颊颜色。

片刻,果真门扇被敲了一下,外头小厮说:“姑娘要的水来了,小人放在这儿。”
玉葫起身去取进来,明媚洗了手脸,又用帕子擦了脖颈,换了衣裳,才又上床睡了。
一夜到了天明。

景正卿天不亮就起了,出去看家仆们新置买的马车,见车宽敞干净,马儿健壮,倒也罢了。
云三郎看小厮们把行李装运好了,就道:“二爷,看这天儿似乎不大好,像是要落雨的样儿。”

景正卿瞧着那灰蒙蒙地天色:“这会儿还没天亮,或许日头出来就好了。”
云三郎道:“昨儿那起子人不知来历,可个个都是扎手角色,这回咱们可不能大意再在路上耽搁了。”
景正卿见他意有所指,便笑:“行了,我明白。”伸手在他肩头一搭,轻轻拍了拍。

正说话儿功夫,忽然双目一亮,云三郎见状,心有灵犀,便回了头。
果真,那客栈门口上,玉葫陪着明媚正走出来。

今儿明媚穿一件淡黄色的衫子,她生得美如明玉,容色惊艳,乍然现身,就宛如一道清晨的阳光,果真让人眼前一亮。
云三郎看看明媚,回头又看景正卿,却见他笑吟吟地,嘴角眼底都是那人影子了。
云三郎叹了声,扭身离开。

明媚抬头,也正看见景正卿,经过昨晚上那荒唐梦境,如今他俨然成了她心头一枚刺了。
明媚尽量泰然自若,仿佛无事般,同景正卿见了礼,又看到他身后的马车,可算松了口气:不用再跟他骑马了。

景正卿道:“昨儿晚上妹妹不好?”
明媚身子一抖,脸皮薄,顿时就有些微热,脸色也不自在:“不曾,只是做了恶梦,不想又惊动二表哥了。”
景正卿是何等的行家,昨儿听玉葫说,他便已经想入非非,此一刻见明媚遮掩的脸色,顿时十分确信,差点拍掌笑起来,却还一派肃然:“哪里话,我是恨不得为妹妹鞍前马后的。”
明媚听到一个“马”,眼前发黑。

景正卿却又卖好:“我吩咐下人们又置了辆车,这镇子小,车儿简陋,少不得让妹妹忍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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