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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灵人(50)

作者: 水无舟 阅读记录

程欢等了好一阵,没有听见李承天说话,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李承天正咬开食指,把血点在生辰盘的中央,吃惊道:“你干什么?”

李承天滴完血,收起生辰盘,得意地对程欢说:“我以守魂使的身份向亡灵起誓,承其心愿,保其五识,安其亡魂,若有违誓言,必承其所重,代其所伤。”

程欢眼前恍惚,此情此景,总觉得似曾相识。

李承天说:“于生人,我们确实没有查案的权利,可是于亡灵,守魂使出面护魂,为其洗冤,程欢,现在你可以安心了。”

程欢轻轻叹了口气,合上手中的资料,说:“时间差不多了,不是要去查案吗?”

李承天看了看表,说:“要赶网吧的下午场吗?”

程欢说:“是该见一下谢昕了。”

锐锋网咖坐落在泾城A中对面一个猫儿巷,叫得是“网咖”,实际上就是专供高中生玩的“黑网吧”。

李承天和程欢把车停好,徒步走进了巷子。

程欢说:“我让林乐联系了地区的兄弟,他们以内部运营例行检查为由,调取了当天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当天晚上,孙嘉琪和谢昕晚上确实都离开了网吧,孙嘉琪是八点半到九点半,谢昕是九点到十点之间。”

李承天说:“杨青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对了,你怎么知道谢昕在这里?”

程欢说:“检查网吧的时候,顺便把资料发了下去,就说是朋友的孩子,老在这一片混,不到失踪时间,让他们帮着找找人,结果正好有人撞见。我说家长快到了,没让他们打草惊蛇。”

正说着话,两人就走进网吧。

网吧门口立着一个柜台,所有窗户都拉着窗帘。柜台后面,坐着一男一女。女人坐在男人的腿上,两人正一脸春色,耳鬓厮磨。

李承天走过来,敲了敲桌子。

男的头都没抬,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身份证,问道:“充多钱?”

李承天又敲了一下桌子,男人这才抬起头来,发油的刘海遮着眼睛,一脸发黑又肾虚的神色。李承天把证件拿出来,男人定睛一看,立即推开腿上的女人,慌慌张张站起来,结巴地说:“同……同志,这不是上午刚查了?”

李承天说:“坐下,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帮朋友找个孩子。”

“哦。”网吧老板这下见怪不怪,随意让两人进了门。

照片上是谢昕刚入高中时候拍的,毛寸,黑黑瘦瘦,看起来很精神,人并不难找。程欢和李承天绕过柜台,一眼就看到了他。

程欢站在门口,看着李承天顺着过道走进去,摘下谢昕的耳机。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谢昕就跟着李承天走出来,三个人一起去了A中附近的饮品吧。

谢昕坐下来,仰身靠在椅背上,头上虽然还粘着一块胶布,但是还算有精神。

李承天说:“休息还跑回学校打游戏?你够有念旧的。”

谢昕说:“去惯了,也就不喜欢换地方。”他说话的时候虽然面无表情,可是脸上看着很轻松。

李承天又问:“你好像见到我们并不意外,是不是已经有人跟你打过招呼了?”

谢昕坦然地说:“孙嘉琪和江鑫怎么说也是进了趟局子,我们三个都是一起的,你们早晚会找到我。”

程欢说:“那我们为什么找你?你心里也该有数了。”

谢昕考虑一下,说:“能约在这里见面,想必也就是协助调查。该说的,孙嘉琪和江鑫都说得差不多了,既然如此,我倒是很好奇,你们又为什么要来找我?是嫌在他俩那碰得钉子不够多吗?”

听到这里,李承天下意识的打量一下谢昕,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端坐在椅子上,虽然靠着椅背,但是上半身一直保持垂直坐姿,看上去是有良好的家教。他的表情很平淡,甚至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从容。李承天在心里暗自感叹,特殊家庭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到了这一代,终于显露出壁垒分明下人格和心理。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必绕弯子了。李承天淡淡问:“你跟杨青的关系怎么样?”

“杨青?”谢昕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他停顿一下,继续说:“普通同学。”

李承天继续说:“不止普通同学这么简单吧。”说完,他一动不动注视着谢昕。

谢昕靠着窗户,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刚好看到他微微放大的瞳孔。

李承天的目光迅速在他脸上划过,说:“杨青死的那天晚上,你从网吧出来之后去了哪里?”

谢昕松了口气,说:“和孙嘉琪一起,随便吃了点东西。”

“哪家吃的?”

谢昕说:“网吧旁边,刘记酱肉焖面馆”

李承天说:“将近大半个月,依然记得很清楚?”

谢昕说:“就这一家常去的。”

李承天又问:“那么李小倩呢?”

“上次打完架,我一直在家休病假,到今天都没有上学,李小倩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10月15日,李小倩的视频呢?”李承天淡淡地说。

“什么视频,和我有什么关系?”谢昕装完傻,瞬间收了所有表情,一字一顿道,“不管对谁?我可从来没有动过手。”

程欢问:“杨青自杀以后,你和孙嘉琪为什么打架?”

谢昕微微皱了下眉头,说:“我们打架和杨青自杀没有关系。”

他说完,三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

片刻之后,李承天才站起来说:“今天就到这里吧,辛苦你了。”

谢昕也站起来,看了看李承天,说:“这种案件的性质,连最基础的刑事犯罪都挂不上,你们何必要费这个劲?”他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略带嘲弄的笑,说,“死者已矣,做再多都没有用了。”

说完,他独自走出饮品吧。

李承天看着谢昕离开的背影,说:“这个孩子,心里装了太多事。”

程欢说:“江煤集团的小少爷,他老爸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就他一个养子,还传说是在外私生抱回来的,在这么复杂的家庭关系下长大,怎么能和普通孩子一个样?其实江鑫也没瞎掰,早年这行确实乱。”程欢停顿一下,问,“你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李承天言简意赅地说:“他、杨青、还有孙嘉琪之间关系。这一点,也是我最好奇的。”

程欢说:“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能清楚地记得杨青自杀的晚上,和孙嘉琪吃面的地方,这一点太奇怪了。有一种可能就是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那条巷子这么乱,每天客人来来往往,老板不可能记起来大半个月前的客人。”。

李承天说:“逻辑清晰,态度从容,不过就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居然能在校园暴力中,同时扮演着制定者和旁观者这两重看似矛盾的角色,我想,他比起孙嘉琪和江鑫,心理状态更加边缘化。”

程欢问:“看似矛盾?”

李承天说:“不管是什么性质的犯罪,提前制定犯罪内容必然是为了满足某种欲望,在这个过程中,幻想其实远比现实更具有吸引力,可是,他却选择冷眼旁观。况且记录犯罪往往应该发生在施暴之后,虽然校园暴力的视频有很多,可基本都是从欺负人的孩子最起劲的时候开始的,而且拍摄的位置也不会太近,这就证明,一般记录者的角色往往都不是中心人物。可是,这个视频从头到尾很完整,我想,对于谢昕来讲,他更在乎的是那种操控别人命运的感觉,或许对于暴力本身来说,他并不感兴趣。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他是养子?”

程欢点点头:“嗯”

李承天说:“不管是什么情况,在他的原生家庭关系中,他应该是常常遭人忽视,甚至对于自己的人生来说,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李承天刚刚说完,程欢的手机就震了起来。程欢简单应了两声,挂了电话说:“李小倩的父母要强行让她出院,我们得去趟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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