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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逍遥调(37)


秀行“嗯”了声,才又说道:“我还未回答师父……”
清尊漫不经心看头顶:“那你说便是了。”
秀行道:“我是因担心师父才等,看你无事回来便放心了,如此而已,谈不上有无资格去等,若说资格,我是弟子,也并不能说就没有资格;另外,我是一心等师父看师父安好,见您老人家安好回来了,我便也心安,至于师父你稀不稀罕,在不在意,或明白与否,那是师父你的事……跟我无关,从来我只等便是了,只因我自己想要等。”

暗夜里头好像有道雷在清尊的耳旁响起,他蓦地转过头去:“你……”
眼前人影一晃,却是秀行已经极快地跳出门去,双手扒在门口,探头出来道:“师父莫恼,离天明还有一个多时辰,师父好生安歇,徒儿告退了。”
她小心翼翼,防备着清尊又突然发怒,因此隔着门扇,只露出一对眼睛一边骨碌碌转动,一边闷闷说话。
以如斯荒唐姿态说罢后,清尊未及开口或动作,便听到耳旁劈里啪啦地声音,是秀行逃命似地赤脚跑过廊下,跑过桥上,回到她自己的屋内去。
清尊侧耳倾听她的脚步声远去,双眸微微闭上:“从来只等便是了,跟他人无关么?哈……”竟然一笑,金眸之中光芒闪烁,笑意极美,如明珠摇曳,暗室生辉。

秀行一口气跑回房中,想到方才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总比憋闷着强,且清尊又回来了,这三天的等待同担心尽化作烟云,不由地神清气爽,偷偷到窗口往那边张望过去,却见灯光依然,依稀能看到自床榻上垂下的一抹衣角,随风微微地动。
秀行趴在窗口,手托着腮看了会儿,全不知自己脸上略带傻笑,半晌回到床上,将纱被一拉,长长地舒了口气,极快睡着。
此夜,秀行什么梦也未有,一梦到天明,耳畔听到翠鸟在窗外枝头清脆鸣叫,便急忙爬起身来。
先披了件衣,飞快地跑过长桥,在清尊的门口张望,见那人静静地侧卧着未动,才松了口气,又偷偷地跑回来匆忙洗漱。

秀行忙碌着,将自己整理妥当,便跑去清尊房外,先恭敬地垂手低头,温温顺顺道:“师父,徒儿来伺候了。”听不到里头回应,却自顾自将虚掩房门推开,入内后,将地上袍子收罗起来,银盆盛了水,又把净瓶里的水重换一遍,来来回回跑了四趟,榻上的清尊翻身起来。
秀行规规矩矩道:“师父,我熬了粥,待会吃些罢。”
清尊瞥她一眼,心中讶异,却不做声。
秀行见他不曾反对,便忙忙地又退回去,跑到厨房内看了看白粥冒泡,便又站着守了会儿,见水收得差不多,才用银勺盛了一碗。
清尊正净了面,衣衫松松地,银发有些打湿,秀行将粥放在桌上,清尊忽地嗅到一阵淡淡清香,回头来看,却见桌上一碗白粥,香气袅袅,珍珠糯米粒,白玉碗沿边上,搁着一朵雪白的小花。
清尊怔了怔,就看秀行,秀行正偷着瞅他,目光相对,便把头扭开去,黑白分明地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欲盖弥彰地假装没看他。

清尊看得清楚,也不言语,便一撇袍子坐下,用小勺挖了一勺子粥,尝了尝,入口清甜,又带一丝极淡的天然花香,不由地眉头略动。
一小碗的粥吃了个大概,清尊起身淡淡道:“我去沐浴。”拂袖出外。
秀行偷着目送他离开,看看空了的碗,捂嘴一笑,把东西收拾妥当,又卷着清尊的黑袍拿去洗,袍子束成一团在怀中,秀行皱了皱眉,低头嗅了嗅,忽地停了步子。
她忽然记起这上头的香在哪里闻过,是蓬莱岛那位玉黎仙子。
秀行竭力回想,从清尊昨夜的话里嗅出一抹玄机,依稀记得清尊说过一句“是不是也想来投怀送抱”,难道……

秀行对着一溪水,浮想联翩地洗完了清尊的袍子,回来后将袍子晾好,便去提水浇桃树。
这几日桃树被养得极好,玉露春风,金乌光照,又不用担心邪祟侵扰,树干乌黑透亮,顶上虽有一侧被天雷殛得焦黑,其他部分却憋着生气,叶片肥厚,绿得发黑,又开了几朵桃花,比外头的凡桃花大数倍,粉艳艳地很是好看。
秀行摸一把额头的汗,对着桃花笑,却听有人旁边道:“你对他倒是上心。”
秀行回头,却见清尊换了一身衣裳,粉白色的袍子,显得整个人如一朵初开的桃花,万年不老冷若冰霜的容颜,竟有几分粉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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