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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轴监理会(125)

少年沉寂了许久的眼睛里闪出光华,瞬间有了勃勃生机。

温煦展望出的未来不及护士的三言两语,黎月夕压制多时的忧虑终于得以释放,如果不是护士走得不紧不慢,他一定会飞跑起来奔向手术室。

跟着护士走到手术室门口,刚好遇杜忠波被推出来。黎月夕越走越快,最后是跑着到了移动床边。

杜忠波紧闭着双眼,脸色有些苍白,脸上戴着氧气罩,左手扎着点滴。黎月夕轻轻掀开被子,将他露在外面的右手塞了进去,在被子下面,他使劲地握了一下宽大的手掌,仿佛是在将自己的生命能量分给他一些。

医生低声说道:“马上要送病房了,等他醒了你可以探视。”

黎月夕默默地点了点头,压在被子里的手缓缓抽出来,温煦扶着他的手臂后退一步,载着杜忠波的病床重新推了起来,很快,在黎月夕的注视下进了电梯。

温煦轻声说:“我们也走吧。”

黎月夕没有迈动脚步,还在看着电梯的方向,温煦知道他担心杜忠波,可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黎月夕垂下了眼帘,声音如漂浮在空中的羽毛,轻轻地说:“他,让我觉得还有希望。”

温煦有种捂胸口的冲动,这句话真是——又暖又疼啊。

第82章

一向重视感情的温助理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甚至想拎把枪冲出去找到那帮人都给突突了, 好让黎月夕彻底解脱出来。当然了, 这是不可能的, 温助理激动一点也是理智尚存的。

手术成功, 黎月夕的压力也少了很多, 跟着温煦回到二楼办公室,与花鑫和副会长在门口碰了面,得知杜忠波手术成功, 两个人并没有太多意外和惊喜, 毕竟他们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进去吧。”花鑫打开办公室的房门,让几个人陆续进去。

黎月夕主动坐在靠着扶手的位置上, 眼睛盯着热呼呼的咖啡。花鑫选择坐在他身边, 这样一来, 温煦只能坐在花鑫的右边。三个人排排坐地面对着副会长,副会长玩味地笑了笑, 说:尝尝,我新煮的咖啡。”

黎月夕点点头,却没有动手拿起面前的杯子。温煦帮他加了奶精, 很体贴地问要加多少糖。

“我自己来吧。”黎月夕接过温煦手里的糖块夹子,给自己的咖啡加糖。一块、两块、三块……足足加了六块才停手。

看到黎月夕在杯子里加了那么多糖,温煦下意识地咂咂嘴,心说——你也不怕齁着?

跟黎月夕相比, 只加两块方糖的老板简直太正常了!温煦自觉地动手帮花鑫调制好咖啡,花老板老神在在地接到手里, 抿了一口甚为满意。

副会长似笑非笑地说:“温煦,为什么没有我的份?”

温煦眨眨眼:“副会长您没有助理吗?”

噗!花鑫不厚道地笑出声。

副会长苦笑道:“我是别人的助理。”

温煦讪讪一笑,赶紧给是别人助理的副会长调制了咖啡,恭敬奉上。

小小的插曲让黎月夕觉得更加轻松了一些,抿了口咖啡,幸福地笑了笑。

温煦发现,黎月夕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特别可爱好看,不免有些看呆了。

花鑫放下咖啡杯,适时开口道:“杜忠波也没事了,咱们就继续吧。黎月夕,9月20号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几个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黎月夕轻松地回答起问题,“之前我跟杜警官说过,只是没来得及多解释。”

关于920的黎家案,警方也好,监理会也好都做过很多调查与分析,双方殊途同归,一致认为凶手不是黎月夕,而黎月夕与凶手的关系匪浅,自首是为了包庇凶手。

——以上,大致都被双方认为是最合理的可能性。

然而,当黎月夕说出父母杀了人的时候,在场的三个人都有些惊讶,他们的反应跟杜忠波一样,没想到被害人也是杀人者。

副会长打断了黎月夕的回忆,问道:“当时你藏在三轮车下面,是否看清楚,被带走的男人真的死了。”

“后来的那一拨人是四个,其中一个摸过死者的脖子和鼻子,然后摇摇头。”

可想而知,在试探过颈动脉与鼻息之后的摇头,代表着什么。

“然后呢?”花鑫问道。

“抱歉打断一下。”温煦和气地开口,眼神扫过老板和老板的老板,转头问黎月夕,“一开始你说9月20号当晚没喝牛奶,为什么特意说这个?”

黎月夕想了想,另起了话题:“我先把前因跟你们讲一遍,然后再说二十号晚上的事,这样你们听起来也清楚的多。”

显然,黎月夕的逻辑思维是比较不错的。

关于牛奶的问题,的确另有隐情。

黎世翔因自卫过激被判入狱,在狱中被查出患上了糖尿病,身体情况再加上其他一些问题,2105年批准了他的保外就医。回来后的黎世翔在2015年9月把家搬到了半坡里街紫金花小区。

刚刚搬完家黎月夕就去大学报到,住在了学校宿舍里,一周回家一次。那时候,他才发现父母的不对劲。

出狱的黎世翔性情大变,整日里在家酗酒,喝醉了就跟妻子吵架,有几次甚至还动手打人,动静闹的太大邻居们都有意见,也劝过黎世翔,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生气不拌嘴的,可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呐。有一位很热心的大妈,冷着脸警告黎世翔——再敢打你媳妇,我可报警了!

然而,邻居们的好心劝解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让黎世翔的家暴状况愈演愈烈,黎月夕实在看不下去就从学校搬回家住,别说,只要黎月夕在家,黎世翔连酒都不喝了,也对妻子和和气气的。

黎月夕无奈地说,“大概是九月初的时候,我发现有人跟踪我。”

“今年九月初是吧?”温煦问道。

黎月夕点头:“是。上下学都跟着,这事我跟我妈说了。”

“她什么态度?”

“她觉得我是学习压力太大,胡思乱想什么的。”

但黎月夕确定就是有人在跟踪自己,只是,听了母亲毫不在意的安抚,他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表面上接受了母亲给出的理由,暗地里买了一把刀放在书包里,防身。

温煦想:难怪警方查出案发前几天黎月夕在家附近的小超市里买过刀,原来是这么回事。

每天带着一把刀的黎月夕尽量减少外出次数,也是从那时候起,母亲每晚都给加一杯牛奶,说是有助睡眠的。起初,他也没觉得有任何异常,过了三天才意识到,牛奶里被加了料。

“喝完牛奶我会睡得不省人事,第二天十点多才醒。所以,二十号那天晚上我没喝牛奶。”

那一夜,他只是想试试看,不喝牛奶结果是怎么样的。

当晚零点,他听见父母父母在客厅说话,可能是因为以为他喝了牛奶的原因吧,父母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

昏暗的客厅里,已经被岁月剥落了漆的桌上放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黎世翔随手拿起一件脏衣服把匕首裹住揣进怀里,对面色忧郁的妻子说:“你就别去了,在家看好东西。”

“我跟你去。”妻子固执地要求,“你一个人怎么行,我跟着去好歹能给你放风。这事说定了,你别跟我犯倔。”

黎世翔对即将面对的事情感到惧怕,想到能有个人陪着也是件好事,就点了头答应妻子同行。他看了看腕表,说:“你换衣服吧,我再瞅眼东西咱俩就走。”

妻子起身换了深色的外衣外裤,为了穿上唯一的深色鞋子她还换了丝袜。这时候,房间里的黎月夕已经蹑手蹑脚地把房门欠开一条缝,他看到父亲拿了一把椅子放在卧室的床尾前,踩上椅子,摆弄起吊着灯泡的那根电线。

“我想,我爸说的那个‘东西’应该在灯泡上。”黎月夕放下咖啡杯,回忆着当时的一景一幕,“然后,他们俩就出门了。我跟上去是五分钟左右之后的事,我怕他们发现,所以不敢跟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