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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轴监理会(64)

“监理会的规定,这种东西必须当面交接。”花鑫看似很随意地说道,“报告你抓紧写,写完了我才能申请你正式入会的程序。”

温煦似乎没听见花鑫的话,转头看着外面出神。

信号灯的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明媚的阳光映照在车窗上,给温煦的脸勾勒出一半明亮的色彩,与他眼神中的暗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鑫定睛看了温煦一会儿……

“找个机会,见见廖文文吧。”花鑫仍然以寻常的口气说着话。

这句话不是幻听了,温煦可以肯定。狐疑地看过去,想要问问他,不是说不用管吗?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卡住了。

花鑫的神情平淡如水,有一点点被阳光温暖着的惬意。温煦第一次发现,花鑫的睫毛很长,就像被阳光点缀的一把小扇子,垂眸之间,仿佛可以把整个世界尽收其中。

心,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故而,忘了提问,故而,失了分寸。

第45章

出门的时候忘记看天气预报,几分钟前还风轻云淡的天空转瞬就变了脸, 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场大雨过后天气转冷, 预示着衰败的落叶也将不期而至。秋雨滴滴答答地落在车窗上, 很快就连成一片, 像是在玻璃上蒙了一层水雾帘子,使得整个世界都朦胧起来。

发了一会儿呆的温煦长吁了一声,摒除了不该有的心思, 仔细思索着另外一些事情。

在整个案件中, 他为杨俊何程双林唏嘘过,但也仅此而已罢了。有些道理他是明白的, 或者说, 他曾经亲身印证过的道理, 体会最为深刻。

一个人的一生中会犯很多过错,也会有很多机会改正这些过错。然而, 有些事是绝对不能错的,因为没有机会让你改正。

他很幸运,因为他遇到了花鑫。而杨俊与程双林遇到的却是钱毅。

不同人, 不同命。

所以,要珍惜好的命运。奢望太多,反而失去太多。

廖文文已经在监狱内服刑,要见一面并不是简单的事, 至少温煦认为需要等很久才能见到她。但,第三天, 花鑫就告诉他,一个小时后出发去探望廖文文。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温煦正在浴室里给兔子洗澡。兔子跟其他的猫咪不同,它是真的很喜欢在水里被揉来揉去的,偶尔还会舒服地呼噜几声。温水冲掉兔子身上细腻的白色泡泡,活脱脱一个呆萌小怪物。

温煦愣了愣,看着走进来的花鑫,问道:“一个小时后?那,我们用什么身份去?”

“法律专栏的记者。”花鑫一边给兔子擦水,一边说,“时间不多,只有两个小时。”

花鑫显然对时间限制很有意见,温煦却说:“总好过一分钟都没有,我去收拾一下。啊,不要使劲擦兔子,柜子里有吹风机,记得用一档啊。”

温煦说完就跑出了浴室,花鑫低头看着怀里的兔子。小家伙整个身体都被包在毛巾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水灵灵的大眼睛朝着花鑫。

“宝贝儿,来亲一个?”

“喵!”

“什么意思啊你?有温煦就不要我了是吧?”

“喵!”

“你还甩我脸色?”

兔子嫌弃脸对着主人,根本不买他的账。

——

收拾妥当后,温煦在一楼大厅等着花鑫。吹干毛而蓬松松的兔子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到了温煦脚下不停地蹭,温煦蹲下去摸了摸柔软的散发着清香的兔子,温柔地说道:“乖,我们中午就能回来,午饭给你做小鱼干。”

兔子满意地喵了一声。

花鑫从楼上走了下来,听到温煦说起小鱼干,忍不住想:温助理多久没做鱼了?

身为一家之主当然不好跟兔子抢食儿,但不爽就是不爽啊。花鑫不轻不重地踩着兔子:“全家就你一个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干脆你养家算了。”

温煦蹙蹙眉:“老板,你的袜子是早上新换的吗?兔子可是刚洗完澡。”

花鑫斜睨着温煦:“我袜子都是你洗的,看不出来?”

温煦低头一看,兔子正努力地避开花鑫的魔脚……

“你两百多双袜子,我哪能都记住。”

“走吧,别贫嘴了。”花鑫放开了兔子,拉住了温煦的手腕走向玄关。

兔子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趴在偌大的客厅里,悠闲地目送两位主人离开。

前几日下过雨的缘故,天气冷了很多。温煦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地给花鑫拿了一件外套。车子缓缓驶出车库,澄蓝的天空洁白的云透过干净的挡风玻璃,在眼底映出一副纯美的画卷。

如此好的天气,也该有个好心情才对。可温煦却觉得有些压抑,甚至还有一些忐忑不安。

他不止一次想过廖文文的动机,到此刻,没有一个能够让他认为合情合理的推论。

“在想什么?”花鑫问道。

温煦坦率地说:“老板,你觉得廖文文为什么那么做吗?”

花鑫的眼神沉了沉:“不外乎那么几点,爱恨情仇、名利权势。廖文文跟名利权势沾不上边,她的动机只能是爱恨情仇。”

“我也这么想。但是……”温煦犹豫了一下,“我一直觉得爱一个人不容易,恨一个人更不容易。廖文文的爱情太不牢固了,相对比之下,她的恨也应该不是牢固的。”

虽然用词很拙劣,好在花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不要先入为主。廖文文虽然爱了两个男人,却不能说明她的爱情是廉价的。爱情本身就是难以捉摸的。”

“我想不通。”温煦直言,“爱,只能给一个人吧?同时爱上两个,这不可能啊。”

花鑫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温煦,笑道:“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老板,你是怎么看待爱情的?”提出这个问题,温煦当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讨论而已。

花鑫想了想,失笑道:“随缘吧。”

随缘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赶到地点刚好是上午九点整。办理了手续,跟着狱警到了会客室,接下来就是等廖文文过来。

会客室宽敞明亮,只是安静的有些压抑。温煦从进门那时候起就在想,廖文文还是那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吗?

廖文文穿着号衣,头发剪短了。虽然有些消瘦,脸色看上去还不错,只是神情黯淡,对外界事物与人的反应都有些迟钝。

温煦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要打声招呼,廖文文却看也不看他们,自顾自地坐在他们对面。

花鑫冷眼看着廖文文,沉声道:“你好,廖小姐。”

廖文文敷衍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温煦知道,现在的廖文文并不认识花鑫,也没见过自己。他们与她是完全的陌生人。

花鑫向前坐了坐,把录音笔放在桌子上,说道:“我们之前已经联系过了,时间不多,现在就聊聊吧。”

“你想知道什么?”廖文文的声音并不虚弱,只是没有半点感情色彩。

花鑫说:“在杨俊入狱前你们是感情很深的恋人,他入狱期间,你和程双林发展到很亲密的关系。那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怎么跟杨俊解释?”

温煦的目光落在廖文文的脸上,不知道她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廖文文黯然的神色才有了点变化。她在微笑,勾起的嘴角恰到好处的显露出她的美丽与温柔。

然而,就是这个美丽又温柔的女人,逼死了两个男人。

廖文文仍旧看着窗外,忽然问道:“你们都是本市人吗?”

花鑫神色不变地点了点头。

廖文文说:“动物园去过吗?”

花鑫没吭声,因为他没去过,温煦更不说了。

廖文文垂下眼帘,淡淡地笑着:“以前,程双林家住在动物园附近,他们俩上初中那会儿,在动物园一个假山石下面结拜兄弟。是不是很可笑?什么年头了还学古人歃血盟结拜异性兄弟,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同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