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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人格背着我领证了[娱乐圈](92)

作者: 桐川林 阅读记录

骆庭也从没被人如此用力地抱过。环着他的两条手臂压迫着他的肋骨,他甚至感到疼痛,感到气竭,却在爱人的声音里感到一丝难得的平静与欢欣。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那个纵火的夜晚。

他浑身是伤地倒在滚滚浓烟中,想就此与他憎恨的一同死去。然而闭上眼睛他就想起那个少年,想起他在夜风里奔跑的身姿,想起他搂过来的胳膊,想起他手掌的温度和他的笑声,他想起他们坐在大桥栏杆旁吃的那两根棒冰,想起他们一同数过的船,想起那晚久违的自由,忽然就异想天开:如果自己能有一双翅膀就好了。

长不出翅膀的少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艰难地爬起来,用家里的电话报了警。

离开这栋充满憎恨的房子吧。

骆庭扭头慢慢吻在了卓雨默的耳后,深吸了一口气,向他说起了钟慕儿时的事。

世人大多只知道钟慕的父亲钟晋南一手创立了骏光,知道钟晋南因为某事被判重刑入狱,却很少人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才坐上了被告席。

钟慕,以及他的哥哥钟黎,也一直被别人认作是两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注定从小锦衣玉食,过着比绝大多数优渥千万倍的生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别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财富乃至权势,一生就这么无风无雨顺遂无忧地度过。

可事实并非如此。

钟晋南表面是好好先生,脾气好,人缘好,热心慈善,曾捐款建过无数小学,实际却有严重的心理缺陷。他有着严重的暴力倾向,殴打妻子算得上家常便饭,还特地豢养了一堆宠物供他虐待取乐,时间久了,他觉得虐待动物已经不够有趣了,转而打起了儿子的心思。

那么小的孩子,那么爱他,每次都乐呵呵地冲他张开肉呼呼的小胳膊要爸爸抱。

钟晋南第一次对大儿子动手是在儿子七岁生日的第三天。生意场上的不顺令他满腹怨气与怒火,钟黎的母亲早就被他殴打致死,他花钱贿赂了法医之后便草草火葬了妻子,又在第二年马上娶了第二任妻子。而今,新妻子也被他打到住院了。他慢慢上楼,七岁的大儿子正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眼中忽然浮起一抹惊恐的神色,怯怯地便往房间里缩去。

孩子并不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新妈妈人很好,弟弟也很可爱,他不讨厌他们,只是……有点害怕爸爸了。

因为他见过爸爸用剃须刀的刀片给家里的猫剃毛,弄得猫猫身上都是血。猫猫凄厉的惨叫声,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钟晋南并不在乎儿子是不是害怕他,反正在这个家里,没人能反抗他。他阴沉地走上前,趁着儿子躲进房间之前一把揪住小男孩的后领,像拎一只兔子那样把他拎了起来,而后慢条斯理下楼,对儿子恐惧的抽泣声充耳不闻。

那天之后钟晋南就发现折磨女人与折磨小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小孩也像小动物似的,却比它们更生动,更有趣,小男孩痛到大哭着尖叫的声音让他非常满足——更别提小孩还会哭着叫“爸爸”求饶了。

钟晋南终于重新发现了活着的乐趣。他用两个孩子恫吓年轻的妻子,威胁她必须乖乖的不许报警,否则他不会放过那两个小男孩;他当着大儿子的面折磨那些可爱的猫猫狗狗和养在浴缸里的漂亮金鱼;等小儿子长大了一些,懂事了一些,他就当着小儿子的面殴打、虐待大儿子。

人前的钟晋南更加和善了。

因为他把恶魔留在了房子里。

钟黎因为不堪虐待,最终换上了精神分裂。他满屋子追着伤痕累累的猫咪,追出屋外,撞上了路过的行人,用刀割伤了对方。钟晋南这才意识到生病的儿子不再是合格的玩物了,而是随时可能给他惹麻烦的不□□。所以他才把钟黎送去了国外,并为他买了信托基金,大概就是在用钱买他的良心。

“哥哥被送出国不久,我的妈妈就去世了。那栋房子里,只剩我和我爸爸两个人了。”

卓雨默听到这里,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骆庭使用的人称……什么时候变了?

第78章

“我都想起来了。”凝视着眼神诧异的卓雨默,钟慕垂眼,满脸痛苦与淡淡的畏惧。

“钟慕……”

钟慕捏了捏爱人的手。

与其说他是失忆,倒不如说成是故意忘却。

他从小性子软,父亲常年虐待他,甚至不许他去上学,也没人来过问过,好似只要是他父亲说的话,别人都会拿去当金科玉律不敢反驳。少年悄悄憎恨过父亲,想过反抗,甚至做过反过来虐待父亲的梦,却从不敢真的尝试。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出那栋房子,一个劲地跑,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一时恍惚,

怅然若失,根本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想想去世的母亲与被送走的哥哥,他甚至不愿继续活下去。

所以当看到那座桥,他便鬼使神差地过去了。

想过死,又很犹豫。盯着江面,他不止一次地想象着死到底是什么感觉,想象母亲死前是什么感觉,哭都哭不出来。

如果那一夜他没遇上卓雨默,说不定他已经死了,成为江中的一具浮尸,更甚,父亲都不会多加理会,就像那些被父亲虐待致死的小猫小狗,父亲看都不愿多看它们一眼,很随意地就埋进了后院里。

被警察送回去之后,随之而来的自然是父亲愈发无情暴力的毒打虐待。他不止一次想起过桥上的哥哥,那么自由,那么潇洒,笑起来像有星星落进他的眼睛里。而软弱的他只能在疼痛与眩晕中倒在地板上,无力地聆听着父亲的咆哮怒骂。

他也想像那个哥哥那样自由潇洒,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

怎么才能摆脱父亲?

怎么才能逃出去?

——杀了他吧。

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父亲拿着小小的裁纸刀,狞笑着将刀片一寸寸送进小猫的脖子。他在淋漓的血中尖叫,父亲竖起带血的手指让他噤声,心情愉悦地要他好好看清楚这美妙的“表演”。

他也悄悄地想象过很多次。

他可以也学父亲那样拿一枚刀片,慢条斯理假装为父亲刮胡子,然后一刀割开他的喉咙——在父亲暴力游戏的常年浸淫之下,他已经很熟悉人体所有脆弱的部位了,他知道哪里有动脉,用力割开哪里会有血喷涌,知道怎么样能用最少的力气最快地耗尽一个人的生命。

他无数次地在脑中演练过。先示弱假装晕倒,父亲这时最为得意最为放松,有发泄过后的舒坦与舒畅,会放下所有的戒备。他在家只穿睡袍,会露出脚踝,只要事先藏好一枚刀片,到时先刺他脚踝,再刺他眼睛,等父亲倒地了,后面的事就容易多了。

想象如何放倒父亲几乎已经成了少年每晚睡前必做的功课。

杀了他吧。

少年在血中翻滚,被父亲一脚踢在了额角,还没来得及用上被他藏在鞋里的刀片,便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过来时,我人就在医院了,浑身上下裹着纱布。忘记了跟父亲有关的一切。”钟慕说话时已经不得不咬紧牙关了,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骆庭说得很对,他就是懦夫,那么多年都没有反抗父亲的勇气,曾经他还能去学校时都没能鼓起勇气把这些事告诉老师,被发现脸上或是膝盖上的淤青,他第一反应都不是求救,而是出于惧怕的撒谎与掩饰,从此无论冬夏他都不会再穿短袖与短裤了。

他以为他听话就会换来父亲的仁慈。

他不仅懦弱,还愚蠢。

终于说完自己的过去,钟慕低着头,不敢再去看卓雨默。他不是什么含着金汤匙的小少爷,也不是什么天才,从头到尾,不过只是一个怯懦的可怜虫而已。他甚至——可能都没有保护卓雨默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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