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点击就看性感夫君在线挨打(77)

作者: 六日瞳 阅读记录

“岳丈大人,此事……”吴知府恭恭敬敬地伫立在他身旁,面色迟疑。

春日宴上的风波,吴玲儿回家后便一五一十跟他说了清楚,他以往虽知老岳父岳母疼爱妻妹,却不知竟然溺爱到这地步。

要说赵珊扼杀妻妹,这事他并不相信,虽然他和赵珊接触不多,但深知她是个聪明人,何况她背后还站着何东,那位更是聪明人里面绝顶的聪明人。

怕就怕有人趁机兴风作浪,妄图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抬起眼皮瞟了一眼突然变得陌生的岳父。

三日前,老师收到一封密函,将他召去,将可能面对的困境跟他一一交代清楚,要他早早做好抉择。

此事犹如惊天巨雷,炸得他一直回不过神来,长久以来坚持着的理想,像个巨大的笑话。

他思虑再三,终于做好决定。

“怎么,”病榻前的柳朔虎目圆瞪,“莫非你也如同那无知妇孺般,相信无根无据的谣言?”

吴知府低头急道不敢,心中暗忖,这谣言是真是假尚不好说,送信之人传过来的口信倒是清清楚楚写明杀死柳宓之人到底是谁,而人证,和他十分熟悉,此时就被禁锢在安平王府内。

吴知府终究没答应什么,在安平王的怒骂声中离开安平王府。

他抬眼望着黑云压顶的天空,显明王朝的这场巨变,终究是在劫难逃。

十日后,一直深居雀郡安平王府内的安平王柳朔,突然出现在北郡,率领老部下举兵造反。

讨伐书声泪俱下,将一名衷心为新帝,却被奸人陷构,不得不反的老臣形象塑造得悲壮无比,依旧招来无数骂名。

人都起兵反了,还立什么牌坊。

前阵子挖出来的那块石碑,上面写着“日落杯释安平兴”,不就是为此造势,说只有你安平王称帝才能永葆盛世。

如今显明王朝一无外敌入侵,二无荒旱灾害,你安平王一个外姓王,不好好做你的王爷,食君之禄解君之忧,还跑来添乱,增加百姓负担,就该杀!

何况在柳朔起兵的当日,他家幼女为瑞亲王正妃之位,在皇后举行的春日宴上,找人侮辱瑞亲王还未过门的妻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事也跟着飞快流传开来。

明明柳宓那日好端端地坐着马车回到府中,还用过晚饭,怎么一夜之间,便喉头尽碎死在闺房之中。

有人亲眼所见,那夜柳朔进入幼女闺房,之后不久便传出柳宓的死讯。

要问亲眼所见者为何人,便是柳朔的枕边人,柳宓之母,陈柳氏。

现下陈柳氏精神已经失常,柳朔离开前将其禁锢在院中,后被在平洲城做知府的大女婿救出,养在府中。

陈柳氏甚为可怜,日夜啼哭,喊着:“柳朔,不要……”四个字。

不管天下人如何辱骂,预谋已久的前安平王柳朔,终究如同狂风过境般,带着装备精良的人马兵临雀郡城下。

直到战火被柳朔点燃之际,宏明帝才跟如梦初醒般,突然觉察到自己手中竟然无一兵一将可用。

他以帝王之位,祈求退隐多年的摄政王俞释出兵相救,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

他不忍天下万民在战火中丧生,对他来说,帝王之位远远比不上万民的生死。

众生皆高呼,俞匡正心怀天下,真正为百姓着想。

众生骂完柳朔开始骂俞释,每个人都化身俞匡正的脑残簇拥,自发组织起来,要跟已经打到雀郡城外的柳朔血战一场。

而这个时候,自春日宴后便消失不见杳无音信的瑞亲王俞匡逸,忽然率领皇族的神龙护卫杀出来,将柳朔极其手下叛将,一一斩于马下。

雀郡之险得以解决。

众人这时才知,原来瑞亲王俞匡逸和其尚未过门的民间女子,早知道前安平王的阴谋,忍辱负重,蛰伏多时,就是为将柳朔的党羽一网打尽。

众人高呼宏明帝英明,瑞亲王大义,将摄政王俞释骂了个狗血淋头。

为何摄政王代为执政多年,如今已隐退,却依旧把持着军队不放手,是不是要借安平王生乱之际,便宜行事,将显明王朝嫡系血亲通通弄死,好名正言顺地称帝?

民间甚至有人偷偷将瑞亲王的过往编成话本,在茶馆里传唱,说摄政王买通宫中奴婢,在先皇后产下双子之后,偷偷将瑞亲王送去民间,想要借此挟持先皇。

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失控地在显明王朝国土上流窜。

而陷入这疯狂漩涡中的核心关键,瑞亲王何东,此时被赵珊牵着站在一间房屋前。

赵珊语气神秘:“她在里面。”

☆、第 70 章

屋内只开着半扇小窗。

因着天已近黄昏,衰败的光线,斜斜从半开的窗棂照射进来,盈盈照亮些许地面。

佛堂桌案上,慈眉善目的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安静伫立着。她身前供着一只净白色瓷瓶,里面插着含苞待放的青莲。

青莲旁边,摆着一只古朴香炉,燃着线香。

袅绕上升的佛香,飘荡在昏暗的室内,屋子里的一切如梦如幻如泡影。

青丝掺杂许多霜雪,挽成古板道髻的素衣女子,背对他们跪坐在蒲团,手中敲打着木鱼,口里念着经文。

一身素服将她瘦削的腰肢勾勒得愈发可怜。

此时,她听到身后响动,回眼望来。

清淡的烟气中,一切恍然若梦。

她曾经是个娇弱的古典美人,娥眉如炭,秋水杏眼。不过三年多的光阴,浅淡的纹路爬上她的眼尾,连带那双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般清亮的眼眸,亦混沌如死鱼眼。

那双在尘世间浮沉许久,失去光泽的瞳眸迟钝转动两下,黄白眼眸里渐渐涌出一层水雾,只一息,便化作豆大的鲛珠,接连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素衣女子的嘴唇颤抖了许久,终于从微启的唇间,艰难地叫出“东儿”两字。

赵珊悄悄掩上门,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久别重逢的母子。

七日前,她终于撬开俞释身边人的嘴,探得芸娘下落。

三年前,何东知道自己的身世,跟她敞开心扉之后,闭口不再提寻找芸娘的下落。

她却无师自通般懂得,芸娘对他十八年的舔犊之情,早已深深镌刻进他骨血,无论发生何事都无法将其从他体内剥离。

哪怕这舔犊之情从一开始便是一个谎言。

芸娘是横插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刺入的是致命位置,若没有机会将其拔下,这根刺的伤处终将会溃烂腐坏。

这辈子他都无法再完整。

孺慕之情,是孩童最初心里最纯洁最美丽最宝贵的那一抹善,唯有带着这抹善,在万物刍狗的尘世间行走,才能坚定踏实。

她虽然未曾有过,但她希望曾经拥有过的人不要失去。

她希望何东知道,芸娘是真心疼他爱他,拿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儿。

芸娘本姓陈,其父是俞释手下的一名幕僚,在官场博弈里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满门抄斩。芸娘作为陈家唯一的孩子,被俞释偷龙转凤救下。

俞释安排她做贴身丫鬟,朝夕相处间,她渐渐爱上这个眼里藏着伤,内心桀骜的男人。

她愿为他做任何事情,包括冒着天大的风险,隐居山林抚养俞释悄悄从皇宫送出来的婴孩。

她这条命本就是俞释捡回来,还给他亦无妨。

她抚养着婴孩长大,心渐渐地在两端反复撕拉。

屋内的声音慢慢转为低泣。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何东走了出来。

他视若无物地背着手昂首走在前头,赵珊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不言不语,直至走到一丛翠竹旁,窸窣的脚步声惊动栖在竹林间不知名的小动物四处逃窜,何东如梦初醒般,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把头埋进她的肩胛,语带哽咽,轻声道:“谢谢。”

赵珊嘴角微微上翘,像哄哭啼疲累的幼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