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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正传(原名夜莺纪事)(94)

作者: 顽太 阅读记录

邵江这个人恶迹斑斑,残忍地摧残了她的青春,过去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亲眼看他不得好死,天诛地灭。

尹蔓恨他,真的恨。

然而她盼了又盼,他的报应却以这种方式到来。

造化弄人。

尹蔓泣不成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得那么厉害,她到底没能迈开脚步,擦着眼泪转身跑回来,拼尽全力用瘦弱的肩膀支起柜子,生拉硬拽地将邵江拖出来。

他受了重伤走不了路,她勒着他的手把人背在背上,暴烈的火焰在身后穷追不舍,尹蔓一边哭,一边背负着他跨过万千险阻,每走一步,脚印都被吞噬在火光中,湮灭了无数沉重的苦。

邵江在一片浑浊里看见她坚毅的唇线。

我对不起她,他想。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开始的话。

他闭上眼,一滴迟来的泪逃出禁锢,悄然落入她的颈中。

姜鹤远赶到时,不少人正不知所措地围着他们,邵江与尹蔓逃出生天,纠缠着摔倒在楼梯口前。两人衣服焦黑,脸上黑一道灰一道,面貌已是不成人样,他急冲冲地拨开人群上前,轻声说道:“尹蔓,能听见吗?”

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他,双手伸过来要他抱。

见她还有意识,姜鹤远缓了口气,正待躬身,邵江却扯着她破碎不堪的衣袖,痛楚地叫唤:“疼……”

他在她面前精力永远变态般的旺盛,与人斗与天斗,似乎世间没什么能让他妥协。

尹蔓从没见邵江软弱成这样。

他浑浑噩噩,把她的手缓慢地放在自己的心脏,喘气如破风箱,呆呆地凝视着天空:“尹蔓,我不行了。”

姜鹤远的手孤零零地悬在空中,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救护车马上就到。”

尹蔓气若游丝:“你早该死了。”

邵江惨淡地扯了扯嘴角,最终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像个小孩一样依赖在她身上,断断续续地说:“算命的说我有血光之灾,原来是应在你身上……”

尾音叹息一般留在他唇间,他仿佛不堪承受这生命之重似的,整个人重重地一垮,疲惫地闭上了眼。

尹蔓不可置信地僵住。

姜鹤远叫道:“尹蔓。”

她回过头,怔怔地看着他,满脸都是泪。

作者有话要说:【请假条】

追我文的朋友应该知道我每更二十几章就要休息几天,所以下次更新的时间是下周四。

我这几天会好好修一下前面的文,因为写文的时候未必会发现自己的问题,得重新看一遍,不断改正才能不断进步~有更新大家不用点,不影响阅读。

【一点废话,可以略过】

其实前段时间心态有崩过,写文牺牲了我生活大部分时间,一度怀疑自己做这件事有没有意义,有的人大概不清楚免费与有偿的区别,有时看到一些理所当然的留言时,也在屏幕前发过脾气,但还是坚持到了现在,不仅是因为一直支持我的读者,更重要的是我确定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每隔一个月都能明显感觉到朋友们会进入一个审美疲劳期,我也同样,希望缓这几天,我们下次可以元气满满地相见~双倍油腻比心。

第73章

雪白的天花板从朦胧变得清晰,尹蔓脑子晕沉沉的,呼吸时仿佛还能闻到刺鼻的烟味,她过了好一阵才确定自己躺在病房里,烟熏火燎的混乱结束了,她手上插着输液管,姜鹤远半倚在旁边的沙发上望着窗外,目光悠远。

她唤道:“姜……”

剧烈的咳嗽阻碍了她的话,尹蔓的喉咙又干又哑,声音粗砺,咳得胸腔闷痛。

“醒了?”姜鹤远接了杯温水,取了一根细细的吸管,抚拍着她的背,“先别说话,医生说你要多喝水,慢慢咽下去。”

尹蔓喝了小半杯,虚弱地躺回床上,想咳嗽却得硬忍着,一张脸皱巴巴的。姜鹤远的心抽疼了下,弯腰亲了亲她的唇,他要回去放杯子,她却一口咬住他的唇瓣,他又安慰地亲了两下,尹蔓才放开他。

口腔里有些涩意,他的嘴被她鲁莽地啃出了血,破皮处带来细麻的痛,姜鹤远在床头坐下,她一无所觉地把头枕在他腿上,他的手温柔地穿过她的头发。尹蔓的长发黑直顺滑,如今却焦了大半,还好身上没有大面积的烧伤,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姜鹤远道:“要剪成短发了。”

尹蔓摸摸脸,手指上烫了不少水泡,她疼得龇牙咧嘴,沙哑地问:“我没毁容吧?”

他让她放心:“外伤不严重,但肺部、咽喉、呼吸道都有感染灼伤,先把炎症消下去。”

尹蔓安适地享受着他的按摩,念了句什么。

姜鹤远没听清,向下凑近她:“嗯?”

她用气声说道:“你说要保持距离的。”

他食言了。

姜鹤远眼眸低垂:“现在不想保持了。”

尹蔓在他腿上蹭蹭:“总是你说了算。”

不是他说了算。

姜鹤远避而不答,说道:“什么事都别想,先把身体养好,其它不重要。”

尹蔓只要一咳就很难停下,一擤鼻子都是灰,她咳得止不住干呕,他把垃圾桶放到病床前,她摇手:“你转过去。”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呕吐的样子,很丑。

尹蔓苍白地调整着呼吸,姜鹤远歉疚地说:“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勾住他的手指:“不关你的事。”

他们不约而同失了声,有什么话隐藏在静默里捉摸不定。

尹蔓不自觉揪着白色的床单,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才开口道:“邵江……”

姜鹤远看着她局促的手:“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问到他。”

她孱弱气虚:“我没有……”

“他伤得很重,还在危险期。”他抽开手,“别说话了,休息吧。”

邵江竟然没死。

尹蔓怔忡,霎时五味杂陈,说不清该高兴还是失落。

姜鹤远朝旁边的病床走去:“刚换了输液瓶,我躺半个小时。”

尹蔓被他一提醒,关心地问:“你昨晚一直没睡?”

“你不醒我不放心。”姜鹤远淡道。

她心头暖意融融:“病床那么大,要不和我一起睡吧。”

姜鹤远道:“不了。”她还病着,他怕她睡不好。

尹蔓挪动身子给他留出空位,眼眸装了一泓清澈的水。

姜鹤远抵挡不住她的邀约,在她身侧躺下。

尹蔓在他耳旁嘀咕:“明明就想。”

他捂住她的嘴:“不难受么?怎么刚醒话就这么多。”

她的舌尖拂过他的掌心,姜鹤远感受到那湿润的触感,触电似的放开手,警告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别撩拨我。”

尹蔓闷闷地说:“我想你了。”

他们挤在床上,窄小的被窝里自有一方天地,他的手臂揽过她的肩,严丝合缝地把她圈在怀中,她偎依着他温暖的怀抱,躯体的热量驱走了所有的噩梦,尹蔓忍着病痛解释:“我对他并不是……”

姜鹤远不容她讲完:“现在不适合谈这些,等你病好了再说。”

尹蔓其实也很累了,她顺从地闭眼听着他稳健的心跳,不一会儿,呼吸的节奏就规律起来,她鼻腔不适,气息比往日沉重许多。

姜鹤远抱着她,尹蔓浓密的睫毛下眼圈青黑,脸尖瘦得慑人,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邵江倒下后她也晕了过去,救护床来抬人时,邵江失去了意识,却还条件反射地紧攥着她的手,两个人仿若亲密无间的连体婴,怎么拉都拉不开。

护士们窃窃私语:“电视剧演的居然是真的,这也太真爱了。”

姜鹤远神经疲乏,可一想到他们牵手的画面就睡不着,他忘不了她以为邵江死去时失魂落魄的眼神,忘不了她无法抑制的眼泪。

他想问,如果不是他想的那样,那她为什么要哭。

他没有问,比起尹蔓的答案,他更怕她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