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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骨为谋(56)

作者: 程夕 阅读记录

“你们一路跟踪我们,应该知道我和师兄都不是凶手。你去做证,替我们洗刷冤情才行。”连翘顿了顿,又说:“雷震天一案,我们帮了你,你还欠我们人情,这次你帮我,我们就不相欠了。”

“难道阿不上次送去的礼物,还不够还人情吗?”画尘离反问她。

连翘噎住,气呼呼地站起身,许久没有出声。

画尘离以为她会发脾气,或者想别的办法来说服她。可她只是冷冷地摞下一句“以后别偷偷摸摸来我房间”,就要离开。

“你怎知我去过你房间?”这点,画尘离很有兴趣。他仍然保持刚才那个慵懒半躺的姿势,翻了页兵书,又懒懒说:“小妹可别误会了,是别的男人去了,错当成我了吧。”

“你身上有我的鼻烟壶,我能闻到味道。”

“你身上不也有许怀泽的鼻烟壶吗?”鼻烟壶里面的药粉是一样的,气味也是相同的。

连翘冷着脸,说:“我身子弱,受不住异味,所以我的鼻烟壶里中药配方我比我师兄的多上两分,气味便重了一分,平常人感觉不到,但我能闻到。”连翘见画尘离仍没有反应,以为他不相信她的话,又说:“昨晚你来,我并不知道,只是突然惊醒感觉房里多了丝味道而已。后来再睡回去,你又来……你一大男人,有什么话当面说就是了,大可不必这样偷鸡摸狗的来找我。”

画尘离挑眉,渐渐坐直身体。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连翘看,眼睛没有温度,有那么一瞬间,连翘觉得他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画尘离。

至少,在鸡鸣村时,他笑容可掬,一脸真诚,哪怕是在欺骗,也骗得非常真挚有感情,让人心甘情愿地上当。

可现在,他跟外面的雪花一样冰冷,即使还是那熟悉的眉眼,也不能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了。

也罢,在鸡鸣村时他说珍重,本就该不再相见。被当事人发觉这不过是个谎言,一路跟踪,不管其目的如何,当场被揭穿之后,肯定也不会高兴。

“明人不说暗话,你刚才在我窗户前偷看,到底有何意图?你一路跟踪,又有什么目的?”连翘的质问,不但没让画尘离重视,反而引得他哈哈大笑。

画尘离走到连翘面前,长身如玉,高大削瘦,他站在背光处,低头看连翘时,雪光印在连翘脸上,衬得她白皙面孔更加晶莹。但连翘看不清画尘离的五官,即使是离得如此之近,也只能嗅到他身体慢慢散发出来的中药香气。

连翘吓得后退,脚跟不小心踢到了屏风。屏风厚重,木脚粗糙,硬硬地碰到柔软小脚钻心的疼。

连翘哎哟叫了一声,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撞向屏风。画尘离猿臂舒展,向前一捞,将她拽住,轻轻一带,连翘扑入他的怀里,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双脚离地,再回过神时,她已经躺在他的床上,脚上麂皮小靴不知何时被他脱去,画尘离的手碰到她脚踝上的解忧,发出幽幽铃声。

“竟然青了。”画尘离皱眉,她的皮太娇嫩,许怀泽也太娇惯她,总是让她躺在马车里不肯让她多走一步。

连翘小脚细腻柔滑,细白如牛奶,握在手心,凉如冰润如玉,脚趾小巧可爱,微微弯曲,泛着羞人的粉红。只是被屏风脚撞到的后跟,乌乌的发青,轻轻一碰,她就痛得抽气。

方才怕被冯捕头发现,连翘跑得快要虚脱,脚底都肿了。现在又碰伤了,还被个男人脱了鞋袜,捧着手心查看,连翘羞得拼命曲膝缩脚,嘤嘤叫了两声,引来了阿刺和阿不,更是羞愧难当,整个人扑进了棉被里,不敢抬头。

“拿金创药来。”画尘离冷声交待,见没有破皮,这才放心,“隔着麂皮靴子和布袜都能撞青,你比千金大小姐还娇气。”明明是关心,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刻薄,也不知是在生气连翘不会照顾自己,还是因为刚才连翘揭穿他夜探她闺房而恼羞成怒。

阿刺拿来金创药,平日他们不是快要死了都舍不得用这么名贵的金创药,今儿竟用在连翘那皮都没破的脚跟上,阿刺和阿不都觉得自己的命着实要贱上许多。

画尘离挑了些在指尖,抹在那乌青之处,轻轻按压,等药膏渗进去,才慢慢地顺时针按摩十圈,再逆时针按摩十圈。这金创药有去瘀生肌的作用,碗口大的伤口都能治愈,更何况只是小小的碰伤。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只有画尘离平缓的呼吸声。

连翘趴在那里等了一会,眼角余光发现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这才讪讪抬头。她的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火烧云般,烫得可以煎鸡蛋。

画尘离笑了,如沐春风,这才是连翘熟悉的笑容。他手指轻轻地摆弄着解忧,突然叹道:“解忧解忧,看来你父亲真心疼爱你,希望你一生无忧。罢了,既然你找来了,不帮你也说不过去。只是,要我帮你,必须有代价。”

第91章 今晚你就睡我这吧

这话听起来就是趁人之危敲诈勒索,但连翘觉得,这才是画尘离的真实模样。他诚恳笑容和所有甜言蜜语都只是假象,为达目的,他会有各种手段,这不过是其中之一。

“什么代价。”连翘坐起身,认真地看他。

当初来找画尘离,连翘也是一时冲动。凭她的能力,总能救出许怀泽,但需要时间,连翘担心苏旭安今晚受了刺激之后,会对许怀泽不利。

画尘离到底是什么人,连翘并不清楚,但在玄铁城和鸡鸣村,他都有意无意地展现出他的能力。假如他肯帮助她,天一亮他们就能把许怀泽救出来,当然,还有他们相依为命的马车。

画尘离一只手按摩着连翘的脚跟,一只手轻轻的握住她的脚尖按摩她的脚心。她血气不足,身体过于冰冷,血无法下行到脚法提供热量,穿得再厚实,也快冻成冰块。

连翘尴尬的缩了缩脚,刚缩回去,又被他抓住,反复弄了几回,连翘索性放弃,不想太过矫情,便扭头不看他,只跟他谈正事。

“在玄铁城与你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表达过我的诚意。”画尘离笑道。

在玄铁城,画尘离说过,他想跟他们交个朋友。只是这个朋友的定义,让连翘心里不安。

连翘垂头,玩着发梢,脸上淡淡的,没有说话。

“如果小妹愿意帮助我,我自然会鼎力助你。”画尘离再次承诺,“只要小妹肯跟在我身旁,就好。”

连翘这才抬头,怔仲间,竟露出委屈的表情。

画尘离的心漏跳一拍,手指用力,捏痛了连翘。

“啊!”连翘痛得下意识缩回脚,画尘离只觉得手中滑腻腻的一溜,小脚脱离了他的手掌,藏在了被子里。连翘抱着棉被,缩在角落时,咬着唇,红了眼睛。

“弄痛你了?”

连翘扭头看他,长长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泪珠,“我身上有尸毒,就算解了也不能传宗接传,你何苦拿我师兄来逼我……我本以为你是好人……”

画尘离恍然大悟,“小妹你误会了!”画尘离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小媳妇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只是希望小妹能归顺我不良人,做我不良人的金牌仵作。”

“不良人?”连翘停止抽泣,怔怔看着他,小声说:“我曾听我师兄说起过不良人,是官府重用有恶迹者充值侦缉逮捕的小吏。我爹和师兄素来憎恨官府中人,不肯他们为伍,又都是些恶迹者……”

“阿刺归顺之前,是绿林好汉,杀人无数,阿不则是神偷,名扬天下。他们过去虽然劣迹斑斑,但只要有一颗向善的心,就不是坏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连佛祖都能原谅的人和事,我们又凭什么去评判他们。”画尘离正义凛然,说话掷地有声,“仵作之职,在我朝也只有贱民才肯低就,小妹,你父亲连知晓号称天下第一仵作,你觉得他是贱民吗?你师兄和你皆是仵作出身,难道我也要因为你是贱民而对你敬而远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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