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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兰转(244)

作者: 嫣胧月 阅读记录

燕羁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一脸纠结样,看在我眼里格外可爱,恐怕堂堂影阁阁主从没有像现在如此狼狈过。

「那小花你意下如何?」嬴殇问道,「你若是不想到影阁去的话,风狠楼还有许多空的厢房,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你到哪里去,我便跟着。」「谢谢你的好意,可是南宫夜在影阁,我想要去那里陪着他,他平日就爱热闹,我怕他一个人在影阁会寂寞,我怕他会被虫子咬。」南宫夜对我那麽好,我怎能让他死後如此孤单?一想到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泥土下,看着一个人的花园,这样的日子他肯定不喜欢。

「有我们在,他不会寂寞的。」

燕羁握着我的手,热度从他手心传来,就像初春将至般温暖,春风即将吹暖大地,满城的花儿也要红了。

我笑着点头,他一直都这样守在我的身边,有了他,有了其他人,不管是我还是南宫夜,以後也不会再寂寞了。

卷三 前尘今生 第二百一十九章 结局

天下大治,物阜民安。--春暖花开之际,足以润泽万物,春风吹拂大地,万象更新,面貌焕然,谁不知一弹指已隔三秋。九顶塔形如春笋,犹如擎天之柱,直插云霄,塔下花海万千,彷若人间仙境,百鸟来回纷飞,暗香浮动,隐约听爽朗的笑声响彻云霄。

当初在永陆王府最後的日子依旧历历在目,离开的前一天,永暄全无先兆地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脸疲惫,平日神采飞扬的眼眸显得阴沉无神,身旁并无一个侍卫,显得孤单寂寥。听江灵风说永暄因永陆云而寝食不安的时候,我还有些怀疑。我虽恨永暄,但看见他真的过得不好,还是无法忍心再说狠话伤害他。

我们聊了很多,从白天到晚上,从花前到月下,聊得忘了时间,一直以来我和永暄都有意无意地保持着距离,过客终究是过客,结果将会如何从来都与过客无关。也许他也察觉到了点什麽,当我跟他坦白身份,告诉他那个繁华的科技世界才是我真正的家,他只是微顿了一下,放到唇边的茶杯也缓缓搁下,低声念道:「原来真的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怨我而在说谎,没想到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她那时候一定很怕,她从来都没有孤身一人上路,面对着那麽多陌生人,身边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她肯定会哭。」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她胆子很小,当初前朝没落之际,她很怕我,怕我会把她杀了,最後还是我把免死金牌给了她,她才愿意跟我说话。」「我好不容易让她对我打开心房,终於愿意跟我回宫,可是却在路上把她丢失了……我的人几乎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我跟她终究还是有缘无份。」我心中不忍地道:「她在天之灵若知道你对她的心意,她必定会铭记在心的,你已经尝试过了,不能全部怪在你头上。」永暄闻言只是又笑了,不发一言,隐约看有水光在他眼眶中打转,一合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把所有深情全都化作一声叹息,再度苏醒过来时,又有谁能看破他平静脸容下的悲伤?世人皆道君王无情,一旦有情却是天下至情之人。

永暄就像一夜变了个人,忽然励精图治起来,不顾众君反对,破格推翻立嫡子为太子的常规,只要是有贤德者皆可立为储君,在朝中翻起涛天大浪,只是永暄主意已决,谁都无法劝服他。

离开的那一天,永暄只是派人替我们打点好了前往影阁的一切,连一句亲切的问候也不曾有过,让我知道他是真的死心了,彷佛把一切回归到原点。

他是君王,而我还是那个前朝贵族的代替品,过客的命运依旧不变。

三年说不长也不短,物是人非,庆幸身边亲密的人还是那个人,有了嬴殇出手相助,失了楼主的雷魅楼仍然存在,四大门派还屹立在江湖颠峰之上,始终无人可攀比。

不久後,江湖上一直流传四大门派的主人同时爱上了一位女子,甘心为她不再涉足江湖之事,隐居於世外桃源之中,同一时间江湖中出现了一位被人称作「花仙子」的女医仙,据说她医术过人,救助了不少穷苦百姓,爱穿白衣且脸容柔美,如同游玩在花间的仙子,故有「花仙子」之名。

我听见这传闻时,先是一愕,後看见江灵风憋得如猪肝色般的脸色,终是忍不住捧着肚子笑倒在地上。数月前我开始和江灵风四处出游救助病患,江灵风常以一袭白衣示人,一路上迷倒了不少庸脂俗粉和公子哥儿,我本来也没觉得有什麽问题,没想到竟弄出如此一个笑话来。

细想一下,这「花仙子」之名倒也符合江灵风的形象,也不算是胡说八道,看见我笑得如此开怀,江灵风的脸色更难看了,却不忍心骂我,气得拂袖而去。不管我怎样向他撒娇,他也不愿再与我一块儿出门。

谁让他人长得那麽好看,连天上的仙子都被他比下去了呢?

这件事原本谁都不放在心里,只当作是个饭後的笑话,岂料却成了江灵风心中的一根刺,自从这件事後,所有人腰包的「生杀大权」全都主宰在江灵风手中。

起初搬来影阁的时候,老头就担心燕羁、嬴殇和江灵风等人会起冲突,他们每个人都是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角色,怎麽可能会听从另外一方的安排,长久下去肯定会起冲突。

为了维持彼此的和谐,老头特地召开了工作分派大会,给每个人都付予了不同的职责,燕羁生性细心爱静,自然是家务事的最佳人选;嬴殇对敌人毫不留情,而且手下众多,二话不说就肩负起保卫家园的责任,把整个影阁的保全系统提升了不知多少个级数,几乎到了苍蝇飞进来都会被瞬间拍死的地步,剩下还没选的就只有管账和打理庭园的琐碎事。

我以为江灵风那麽怕麻烦,以他如此儒雅的品性,必定宁愿去修剪花花草草,也不愿意让自己染上一身铜臭味,结果他想都没想扔下一句「管账就由我来负责吧,好像还不错」,拿着账房钥匙就走了,留下我一人拿着浇水器对着满园的花草郁闷不已。

江灵风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对管账的事相当熟悉,把所有账目都整理得井井有条,而江灵风本人也似乎被激发出对银子的兴趣,随便看一眼便能说出某古董花瓶的价钱,连嬴殇某一天也忍不住说了一句:「若然江灵风生为女子,必定为贤妻良母的典范。」这一句话同时也为嬴殇留下祸根,成为在未来的日子里被某人压榨的原因。

直至後来我终於忍不住问江灵风为什麽老是欺负嬴殇,某江姓男子满面春风地放下刚从嬴殇身上搜刮出来的一百两银票,悠然地道出原因来:「身为他口中所说的贤妻良母,自然要为这个家积谷防饥,要不然当初他坐船追来的时候,我为什麽要把他留下来?这人除了武功好一点,就只有钱多这一点值得欣赏了。」「……」我识趣地点头表示赞同,默默为嬴殇即将逝去的银子哀悼。

春意盎然,斜阳下零碎晖光映在湖面上,小桥流水,看着眼前美若瑶池仙境般的庭院,我实在是为自己感到万二分自豪。

一开始阴沉阴冷的影阁,在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反对之下,燕羁不得不举手投降,把影阁中所有严肃无趣的摆设全都换掉,再加上有江灵风从嬴殇身上打劫过来的巨额款项,足足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让影阁变得耳目一新,开始多了一点生气,一扫以往的沉闷。

燕羁素来信守承诺,把我所住的地方後一整片院子都归我所有,他说只要我喜欢,我爱怎样弄就怎样弄,害我感动得几乎直接把他推倒。

老头常感叹这样的生活就像是一家人住在一块儿,家本应是代表着两个人的结合,可是这个家却有许多人,我和燕羁并没有如大家所想般成亲,那是燕羁的决定,他觉得这样相处的方式对彼此都是最好的,他不想要因为这样而令任何一个人觉得难受,与其他人不谋而合,我们就以这样的方式定了下来,谁都没有异议,彼此都是家人,爱到了这个地步已是世间难得。